6长亭抬起另一只手啪地抽在了朱棣的手背上,“我冻死了。”
朱棣赶紧收回了手,收回手之后他愣了愣,忙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将被子重新给6长亭盖好。
6长亭这时候都已经被看得有些麻木了。
反正大家都长一样,也没什么好看的。
大夫又再三强调了那处伤的严重性,而后才说他身上其他地方,都只是皮外伤,养一养,擦些药便能好了。
朱棣和程二都免不了惊讶,他们常年与军营打交道,知晓那王老六下手是个什么程度。朱棣其实都做好,6长亭受伤较重的准备了,他一直等在旁边的营帐里,等到6长亭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便出来将人带走。可谁知晓,最后的结局竟是两败俱伤,还是靠周围的士兵上前,方才将两人成功分开。
此时听大夫说只有皮外伤,朱棣就更觉得惊讶了。
6长亭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厉害。
朱棣打了程二跟着大夫去开方子抓药,他则是就这样在6长亭身边坐下了。
6长亭忍不住道“有镜子吗?”他也该知道,他现在被揍成了什么模样。
朱棣令下人取来了镜子。
丫鬟捧着镜子到了6长亭的跟前,然后还忍不住偏转过了头。
6长亭“……”难道真的被揍得破了相?
6长亭将镜子往前拉了拉。
“……”
他的脸庞肿胀青紫,眼角出血,嘴角也有撕裂,连嘴唇都是撕裂开的,上面还结起了血痂。
除去这些之外,6长亭从中看见了自己凶狠的眼神。
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怔。
“怎么了?”朱棣见他半晌都不说话,不由得弯下了腰,伸手夺过了镜子。
那丫鬟脸红红地忙退到一边去了。
朱棣知道年经越是轻的少年,便越是容易爱惜外表,他只当是6长亭接受不了被打成了这个模样,于是心底一软,抬手抚了抚6长亭的头。
6长亭忍不住躺得更为放松了。
察觉到6长亭的放松,朱棣觉得心底有股说不清的滋味儿,仿佛被一双手温柔又缓慢地揉开了。这种滋味,从来没有人能带给他。
大夫那头很快开好方子煎了药,药碗端上来以后,朱棣也不假手他人,反而是选择了亲手给6长亭喂药。6长亭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毕竟这个罪,是朱棣带着他去受的啊!
用过药之后,朱棣还是取来了蜜饯塞到6长亭的手里。
6长亭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回忆。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在朱棣的心底,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能感觉到偶尔朱棣对他的心疼和心软,就像是对待真正的孩子一样。可有时候朱棣对他要求又格外的严厉,像是全然将他作同龄人对待一般。
从前朱棣便有给他喂蜜饯的嗜好,现在也依旧不改。
6长亭抿了抿唇,甜滋滋的味儿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舌根,伸直往更深的方向传达着这股甜美感。
6长亭暗道,难怪历史上都爱说朱棣有两副面孔呢。
吃过药之后,朱棣又扶着6长亭给喂了些食物,而后药劲儿上来,6长亭便觉得困乏无比了。
他勉强撑着眼皮,低声道“四哥,我先睡了。”
听见一声四哥,朱棣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回去。没记仇就好。
朱棣抬手戳了戳6长亭的脸颊。
6长亭累极困极,半点反应也无,这下朱棣才确信他是真的睡着了。朱棣便起身出去吩咐除夕事宜了。
是的,除夕将要到来了。
程二得到了朱棣的授意,有意无意间地将消息传达给了张行瑜,好叫他知道,6长亭因他而受的伤,不轻。
张行瑜说好听点儿叫粗直,说难听点儿就是一莽汉。听程二如此说起,他立时便急了。这时候他的身上,哪里还有半点不耐烦呢?若是当初他也肯放下急躁,耐心地救人善后,6长亭自然也不会记仇。
张行瑜让程二带着他进了内院,只是刚进内院,便被朱棣给打走了。
“他睡下了,你便不必去看望了。”
张行瑜想想也是,他也不愿好心办坏事,将6长亭得罪得更狠,于是便也只得先行退去了。
只是有些东西欠着欠着就久了,心底的愧疚难免就更大了。
程二看着张行瑜这般焦灼的模样,心里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小长亭这……莫不是故意的吧?
朱棣用过饭之后,早早地就回到了屋中,他洗漱过后,书也不看了,当即便掀开被子,要帮着6长亭挡风。可是床就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