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道“您若要,我便给您备着。”
6长亭对他此时的态度很是满意,于是点头将他打走了。
两日后,掌柜将名字和地址都送了来,同时送来的还有盒子装起来的石头,6长亭看了一眼那盒子,淡淡道“不够。”
掌柜咋舌,“不、不够?”
6长亭点着头。
见6长亭面色冷淡,掌柜心底就是再疑惑也不敢问出口,他忙道“那、那劳烦小师父再等一等了。”他咬咬牙,不就是些石头吗?既然人家要,那他送上来便是了。只是他心底的好奇也越来越浓了,这人到底要怎么使这些石头呢?就这些石头拿出来廉价卖,都实在没什么人买,若不是看在也是风水物的份儿上,掌柜也都不会留着它。
他就且等一等吧,等着瞧这少年,究竟拿这些石头来做什么。
而6长亭回到王府中去之后,便又霸占了朱棣的书房,用着他的纸墨笔砚,而在他的毛笔之下,缓缓被绘出来的却是王府的地形图,建造图,其中还多了许多旁人看不明白的线条,这些都是他在模拟气的路线。
涂涂画画老半天,6长亭揣起最后一张图纸到了怀中,其余的便都烧掉了。这是朱棣特意嘱咐过他的,若是没用的东西,便是烧掉为好,6长亭想了想,的确是要小心,很多东西一旦流传出来,就可能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传递着私密的信息。因而之后6长亭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没事儿都烧一烧,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烧完之后,6长亭便回去休息了。
自然,这次他回的却是自己的屋子了。
毕竟身上的伤好了,在长期的锻炼之中,他的身体也不如过去那样畏寒了,至少他不是必须要朱棣为自己挡风的了。6长亭洗漱之后,便早早上了床铺。他白日里去了营地训练,回到王府又开始做脑力运动,现在自然觉得疲累,很快6长亭便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半夜,6长亭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声音,隐约中,他似乎还能听见有人高呼,“急报——”音调拖得长长,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瘆人。6长亭脑中闪过了各种恐怖片的画面,然后一下子惊醒了。他拥着被子坐起身,一阵寒意陡然袭来,让6长亭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朝外看去,就见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火。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燕王府不会这样!
6长亭想也不想便迅穿好了衣衫,还用屋中的凉水泼了把脸,漱了个口,等他跨到门外的时候,6长亭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仿佛被放入了冰柜之中,那滋味儿真是美好得无法言语。
在门外守夜的下人见他出来了,忙道“小公子莫要惊慌,回去继续睡便是。”
这样的阵仗,怎么可能还睡得着?6长亭当即打断了他的话,“燕王呢?”
“此时王爷应当在大厅中。”
6长亭也不再与那下人多言,这几日为了勘察风水,他对王府的构造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因而这时候他直接快步朝着那边去了,待到走近的时候,6长亭就听见里头传出了人声。有谁义愤填膺地吼道“怕他作甚?宰了他!”
6长亭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人立即住了声,并且纷纷回头来看。
6长亭朝着朱棣看了过去,而朱棣这时候已经飞快地收起了脸上冷酷的神色,转而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起了?”
“有仗打?”6长亭直接问出了口。
众人谁都不敢应,他们齐齐看向了朱棣,都等着朱棣话。6长亭见状微微惊讶,这些人还很信服朱棣啊,之前着实没瞧出来,看来朱棣的本事果真不是弱的,这些人怕是都没注意到自己对燕王的服从。
朱棣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蒙古兵和守军生了冲突,殃及了百姓。周围的百姓刚过了新年,警惕性不如从前,便被对方趁虚而入了。”
这种时候去深究为的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那些蒙古兵要打上门来,有时候根本不顾什么原因。
6长亭当即出声道“你们要去迎战?”
一旁有人忍不住了,声音粗噶地道“这是自然!”但是看着6长亭的时候,那人却有些不屑,显然没将6长亭这样的少年放在眼中。
“我也要去。”6长亭这句话是看着朱棣说的。
朱棣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脱口而出的度之快,连他自己都微微吃惊,“不行,你要留在王府中改风水。”
6长亭却比他更为坚定,“若是我不去,那么此前你让我到营地走一遭,又是为何呢?”
“那只是让你领会到边境的残酷。”
“那么现在更好的机会来了,若是置身战场岂不是更能领会到?”6长亭很是冷静地陈述着。他是当真这样认为的,既然已经选择走到了朱棣的身边,那他就要更快地去适应这样的生活,朱棣一开始将他带到营地校场,不也是为了这样吗?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样的时候,朱棣反而心软了。
朱棣认真地打量了他两眼,“你真的想去?”
6长亭垂下了眼睑,给人带来了一种委屈的错觉。
朱棣无奈,“收拾东西,出喊你。”
6长亭这才抬眼看了看朱棣,眼底波光粼粼,带出了点笑意。朱棣对上他的目光,心底不自觉地舒了口气。两旁的手下,就看着这二人以目光传递情绪,彼此一脸恍惚,都不太懂这两人短暂的交谈,怎么就突然间定下了?
6长亭转身去收拾东西,这头朱棣还在和手下说话。6长亭倒是半点不担心朱棣会抛下他先走,他很了解朱棣的性子,既然答应了,那就不会食言,何况他也没有食言的理由啊。
6长亭回到屋子,其实有一瞬间忍不住呆。这……上战场该带什么?等从朱棣跟前离开之后,6长亭才陡然想起来这一点。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渐渐剧烈跳动了起来,并且越来越激烈。作为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新奇的,更是充满了危险。
但或许男人天生便有种挑战的心思,他知道战场不是什么容易存活的地方,但心底在生出畏惧的同时,又生出了满满的渴望。他会亲眼见证着朱棣如何在战场上斩杀敌人,如何在一次次与蒙古兵的碰撞中获得胜利,看着他走向大捷,渐渐手握兵权……
6长亭按了按狂跳不已的胸口,然后迅收拾了些伤药,带了换洗的衣物。恰好这时候下人过来敲门了,低声道“小公子,王爷请您到前面去。”
6长亭走了出去,下人引着他过去了。
朱棣站在黑夜之中,身上已然换好的甲胄在黑夜中烦着青光,顿时一股说不出的杀气凌凌。灯笼的光映射在他的脸庞上,衬得他的模样越坚毅了。
到这时候,6长亭才完整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从中都时的少年,成长为现在北平的青年了,他的轮廓变得坚毅起来了,他的冷酷不再是流于表面,而是深深藏在了骨子里,而他的冷酷也是对准了与大明打仗的蒙古兵。这样的转变,让6长亭觉得更喜欢也更佩服现在的朱棣了。
“过来。”朱棣冲他招了招手。6长亭便顺从地抱着大包走了过去,众人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觉得他是去随侍朱棣的还差不多,说去跟着上战场,倒是没什么人信。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走进了院子里,6长亭听见了脚步声,便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却见打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披风的男人,6长亭低头一看,脚上一双僧鞋。
是道衍!
他怎么这时候也来了?
道衍微微笑道“若是燕王不介意,便带上我如何?”
其他人看了道衍一眼,心底暗道了一句,又来一个拖油瓶。
朱棣笑道“道衍肯随行,那便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