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冷不冷?”朱棣问。
“有些。”
“在中都初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时节。”朱棣口吻平淡地道来。
6长亭以为他要和自己追忆过去了,谁知道就说了这么个开头,朱棣便没有再继续往下了。
6长亭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只等来朱棣伸出大掌,盖住了他的头,轻拍一下“睡吧,明日我有事要与你说。”
6长亭差不多能猜到是什么事,自然心中也就不会好奇了,他闭上眼,拉了拉被子,这瞬间,朱棣突然翻过身来,无比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温热的皮肤亲密地贴合在一处,6长亭甚至有种,自己这样都能感觉到朱棣心跳节奏的错觉。
是他想多了吗?
他怎么觉得朱棣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就像是温和的人,陡然间撕下了一层伪装,变得危险起来了。
但是他仔细想一想,又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毕竟朱棣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同床而眠都是以前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的了。
应当是他最近过分敏感了吧……朱樉和朱棣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6长亭翻了身,拿背对着朱棣。
嗯,睡觉!
朱棣在背后睁开眼,盯着6长亭乌黑的丝瞧了会儿,这才缓慢地挪开了目光。
朱棣心里只有一句话。
嗯,长亭的头也挺好看的……
·
北平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龚佥事忙着取回自己的东西,重新回到自己升官财的畅达路上。
而知县却是要在审理小舅子的命案时回避一二,这也就罢了,这还不值得那知县如此气愤,真正令他觉得愤怒的是,竟然有人怀疑他的小舅子死于他的手,并且还有人对这种说法举出了证据。
知县杀个人不算什么,瞒是能瞒得过去的,但知县夫人的娘家却是小有来头的。夫人娘家姓李,那李家老爷乃是平燕承宣布政使司一经历,从六品官,官不大,但承宣布政使司是做什么的呢?
管一省或数个府的民政、财政、田土、户籍、钱粮、官员考核、沟通督抚以及各府县……
布政司的辖区可乃是一级行政区,在布政司做官的,自然比旁人高出一截来,何况这布政司掌的可是经济命脉、百姓生存、官员考核的大事啊!
光官员考核一点,便鲜少有人敢得罪了布政司。
说出来,你说你怕不怕?
知县在当地是地头蛇,是了不得,是敢与燕王做抗争,但正所谓一级压一级,何况没有那老丈人,知县又焉能有今日的快活?
如今老丈人死了儿子,知县头上又被扣了口锅,谁能真的保证不迁怒到知县头上?哪怕如今还只是怀疑,那两人之间也必然会有龃龉。
怪只怪这李家的年轻公子,死得太不是时候,死的也太不是地方。
就这短短几日,北平城中便都是在议论此事了。
6长亭想要跟着朱棣一块儿出门去听个热闹,却没想到出了门便见到了龚老夫人那憔悴的面容。
这可真够有毅力的!
这几日,龚老夫人一日也没落下,硬是摆出了年老体衰的模样,还日日都不肯后退放弃。但是尝过燕王府守卫的厉害,龚老夫人也不敢在燕王府门前大声喧哗了,她只是坐在王府门口,吸引来了不少的注意力。
6长亭猜测她应当是想等到更多关注她的人,到那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假意告知周围的人,燕王府是何等的可恶……
6长亭今日也依旧没有搭理龚老夫人,只是和朱棣并肩走出去,正准备要上马车的时候,6长亭还是觉得心头有些不痛快。
这龚家人在这里,他们可以置之不理,但毕竟着实抹黑了朱棣的颜面。
6长亭将朱棣往马车的方向推了推,随后自己走到了那龚老夫人的跟前,微微弯腰,冷声道“龚老夫人这是做给谁看呢?”
龚老夫人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自然是求燕王识清你这贼人的真面目!”
6长亭并不生气,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拿回属于龚家的东西!”她说得理直气壮。
“龚老夫人啊。”6长亭轻叹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悲悯味道,就是这种口吻使得龚老夫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本能地觉得6长亭接下来说出口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若是我真给了你,你怎么有颜面去见龚家列祖列宗啊?”说来也觉心酸,古时候嫁了人的女子便是一心为夫家打算了,为了博个好名声,多少女子主动为丈夫纳妾,还要日日操心儿女前程,事事都要顾及夫家面子名声。
这龚老夫人便是典型的这样的女子。
6长亭也正是踩着了她的痛脚之上……
“你胡说什么?”龚老夫人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冲着6长亭怒目而视,若非她这几日体力消耗过大,怕是就要忍不住冲上前来,揪着6长亭一顿撕扯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