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怔忪地想,原来这人并没有沾上难闻的机油味?
“没事吧?”单於蜚没有立即放开手,仍扶着怀里狼狈的人。
洛昙深终于回过神来,从下方瞅了单於蜚一眼,“有事。”
单於蜚看着他,眸底很沉。
这时,不久前满载而过的三轮车回来了,司机用土话喊道:“小伙还在呢?上车吧,拉你去镇里!”
单於蜚看看三轮车,又看看洛昙深,唇线略一抿紧。
司机一看停在一旁的车,问:“这是有朋友来接还是怎么着?小伙子,你还坐我的车吗?”
“我……”单於蜚正要回答,洛昙深突然从他怀里一挣,跛着脚跳开一步,腰往下弓着,手正往脚踝上摸。
司机催促道:“不坐我就去那边接别的人啦!”
“我脚扭了。”洛昙深不咸不淡地说。
单於蜚犹豫两秒,很轻地叹了口气,向司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坐这辆车回去。”
洛昙深仍弯着腰,一边唇角却勾了起来。
不过他垂着头,阴影将这抹笑遮盖得严严实实。
“没事没事!”司机摆了摆手,“你们这是好车吧?咱们乡坝头的路不好开,你们开慢点啊,注意安全。”
三轮车“突突突”地向公墓方向开去,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洛昙深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单於蜚。
单於蜚视线朝下,目光落在他的牛皮靴上。
“痛。”洛昙深往车上一靠,“走不了了。”
一句“还能开车吗”在嘴边滚了滚,又咽了下去,单於蜚想起司机说的“乡坝头的路不好开”,神色为难。
洛昙深的“伤脚”虚踩着地面,双眼半眯,像狡黠的狐狸。
僵持了几分钟,单於蜚终是走近,蹲在地上,“我看看。”
洛昙深习惯了居高临下,毫无不自在之感,半坐在驾驶座上,任由单於蜚脱掉自己的牛皮靴。
单於蜚手指修长,握住他的脚踝时,他立即察觉到一股力道。
鞋袜褪下后,白皙的脚腕露了出来,的确有些泛红,但并没有肿。
“很痛。”洛昙深说:“说不定一会儿就肿了。”
单於蜚抬头看了他一眼,将褪到脚掌的袜子又拉了回去,然后站起身来。
洛昙深半踩着牛皮靴,不悦道:“你想走?”
单於蜚没有立即回答,眼中有一抹他难以辨别的情绪。
他有些急了,“我是为了来接你才扭伤脚,你想把我丢在这儿?”
“我能开你的车吗?”单於蜚问。
洛昙深眼尾一张,心中笑了。
“能的话,就麻烦你挪到副驾上去。”单於蜚还是那平淡无澜的语气。
洛昙深轻哼一声,从车里出来,提着一只鞋往车另一边蹦。
田埂上全是稀泥,说不定下面还埋着石头,单於蜚上前扶住他,直到将他送进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