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前所未有的自由。
杜圣兰被压抑得太久,他看到了地面正在努力破土而出的幼苗,每往前走一步,幼苗就钻出一分,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畅快的感觉。
“做人多累啊,和我们一起吧。”长着琉璃眼珠的小冥鸟不知何时跳到他的肩头:“做鸟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天空,哪里倦了往哪里飞,多痛快!”
杜圣兰眼神不受控制地出现几分迷离,心里咯噔一声。
言出法随。
冥鸟的话语有劝降人意志的作用。
杜圣兰夺舍天雷时,几度头疼得快要爆炸,冥鸟的话语在他身上的蛊惑只能产生一半效用。
小冥鸟的眼神变了,踩在杜圣兰肩膀上的爪子变得越来越锋利,几乎要嵌进肉里:“你不喜欢吗?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不做鸟也能飞。”
话音落下,杜圣兰当场变雷,‘嗖’地一下窜上天。
小冥鸟吓了一跳,它的爪子还陷在雷电中,被周围的电弧缠绕,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
“高吗?喜欢吗?”杜圣兰一窜三千丈:“我还能更高。”
繁茂的古树上,周围冥鸟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它们一向遇到危险跑得最快,手持铁钩的男人走出巷子时,冥鸟全部躲来井里避难,只依稀听到了恐怖的轰鸣,并没有见到璀璨的电光。
井里是幻术构造的一方小世界,天高得没有尽头,地广袤得没有边际,杜圣兰还在不停往上升,小冥鸟终于受不住:“够高了!下去,快下去!”
又过一段时间,杜圣兰像是终于听到了小冥鸟的咆哮,有些遗憾地落地。
小冥鸟狠狠啄了一下他的胸口,结果触碰到龙鳞嘴弯了,杜圣兰一脸关心:“你没事吧?”
“……”
它也算是很坚强了,一直坚持飞到树上才开始哭。
数百只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杜圣兰,他耸了耸肩等着之后的考验。
鸟群从树上飞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杜圣兰以为它们是要攻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结果这些鸟只是朝前方飞去,杜圣兰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为首的冥鸟大约有一米高,落在湖边口吐人言:“这是镜湖,中间的桥唤作彼岸桥,它能百倍重现你此生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这只冥鸟对杜圣兰倒是没有什么敌意,用沙哑苍老的声音说:“只要你能走到桥对岸,这一关就算过了。”
杜圣兰眼皮一跳,这是完全不给人活路,假如他最不愿意面对夺舍雷劫时的痛苦,每走一步,都要百倍放大这种滋味,大概会当场神智崩溃。
冥鸟:“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杜圣兰开始寻思自己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会是什么,夺舍?好像不能算,夺舍雷劫是绝处逢生,他当时还有些期待。
那会是什么?
被何不鸣背叛……这个好像也不至于,背叛他的就多了。
走马观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昔日人生,发现可以拿出来说道的事情太多了,谁知道是哪一件。杜圣兰琢磨不透,也不再迟疑,一脚踏上桥面,几乎是在一瞬间,眼前的世界好像剧烈晃动了一下,待他两只脚都踩在桥上,杜圣兰后知后觉是头晕造成的视觉偏差。
湖面映照着他的倒影,杜圣兰扶栏站稳身子,有一种整个人被看穿的感觉。
镜湖出现竹墨的身影,稍纵即逝,紧接着是雷光虚影,也很快破灭……万花筒一般转了又转,杜圣兰看得眼花缭乱,最后索性闭目养神,像是死刑犯等待最后的判决。
桥猛地一抖,这次不是因为头晕,杜圣兰能切实感觉到桥面的震动。
人,很多人。
男女老少都有,天空中砸下来大量宝贝,杜圣兰试图用真气震开周围的人,然而彼岸桥上,他的修为好像被禁锢住了,不太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