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婆听到刘兰芝给她算账,气得面红耳赤道:“一天两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兰芝冷嘲道:“我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你要和我这个外人抢人就得赔我这个价,我好及时另请他人。”
杨大婆被她刺得差点背过气去,然而因着小梅那事她在兰芝面前很心虚,最后只好含糊不清地骂两句粗话,转身进屋关门了。
王定英看了半天热闹,现在后悔莫及。原来刘兰芝找她犁地是要给工钱的,而且还给得这么高,早知道她就答应下来了,现在白白便宜了老七两口子。难怪她还纳闷何金秀怎么舍得拿钱去街上看病。
可惜现在她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杨大婆回屋后,各家人也都各自散去,兰芝叫上老七一家过去吃晚饭。
老七两口子感触良多,老七晚上在桌上喝着闷酒,说了不少陈年旧事,老七媳妇和刘兰芝聊起这些年在杨大婆那边受的委屈,流泪不止。
这个年代的婆媳关系很不好处,农村绝大部分婆媳都住在一起,尤其像杨家这种兄弟多的,更难处。而且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守旧,还有媳妇熬成婆这种说法,当媳妇的要对婆婆百依百顺,不然传出去也多是说儿媳妇不孝。
像兰芝这种和杨大婆彻底闹到决裂的,差不多算绝无仅有了。
兰芝对杨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解不多,她也没兴趣去一一了解,有这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不过她也没阻止老七两口子倾诉。
她原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没想第二天一大早,杨老七就跑过来给她说这两天怕是没法帮她犁田了——水牛病了。
第16章
水牛是杨家的共有财物,是土地下放后杨家兄弟凑钱买的。不过大房和五房两家的男人都不在,所以平时都是老二、老六和老七三家轮着喂养,也主要是他们三家用来帮人犁田。牛圈就设在杨大婆屋旁,也只有老二老六老七和杨大婆手上有钥匙。
水牛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拉稀,老七给兰芝解释了之后又去西周观请兽医。兽医来看了之后,说水牛像是吃了巴豆这类东西,拉虚脱了,让休养十多天,等它好了才能耕作。
这样一来,田里的活全都耽搁了。
老七媳妇和杨大婆在院子里对骂了半天,老七媳妇怀疑是杨大婆搞的鬼,杨大婆死不承认,反怪老七两口子没有把牛喂养好。
杨家闹了这么大一场,最后还是刘老太爷出面,让杨老七把刘家的水牛牵去犁田。
那杨大婆就算再大胆也不可能跑去刘家的牛圈,对刘家的水牛做手脚。
杨家的水牛一病不起,刘兰芝的水田却如常犁完了。恰逢杨老六做完木工回来,家里的田还没有犁,听了这事儿,脸黑了很长一段时间。
刘家这几天也在用牛,何家没牛,丁家是个小家气不会借的,老六只有一二十天的工假,他现在想借也不知道去哪里借。地里的农活耽搁了,老六两口子这几天看杨大婆也特别不顺眼。
相比村头那边的鸡飞狗跳,兰芝这边就清静多了。她种在门口地里的菜都已成熟,对面山头上的玉米也出苗了。
只是这个时代的菜确实不值钱,几十年后菜价能赶上肉价,现在的菜价和肉价却是天差地别。现在的人们并不是那么喜欢吃菜,兰芝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做得太难吃,舍不得放油,佐料也少。
兰芝看过杨老七家剩在桌上的菜,炒得跟猪草一样,一点油星子都没有,其他佐料也无,估摸就放了点盐巴。这种菜别说他们家小孩不吃,估计大人也很难下咽。
因为菜不好吃,主粮就显得特别重要,很多人用猪油、麦酱等拌饭都能吃几大碗,也难怪家家户户无论老小吃粮食都很厉害。
这个年代的蔬菜品种也不多,兰芝观察了下,普遍都是圆白菜白萝卜莴笋蒜苗大青菜等。地里的作物就那么几种,连玉米都还没传到这个生产队,种菜籽的人也少。不过因为这个城市产酒,高粱倒很常见。
要论种的最多的还是当属厚皮菜,原因无它,只一个——厚皮菜是主要的猪食之一。
等着厚皮菜收割完后,马上就要开始种番薯了。兰芝看过原主家留存下来做种的番薯,正好是薯类品种中比较难吃的两个品种,高淀粉型的白心芍和黄心苕。
农村种红薯未必全是给自己吃,像现在的很多人家都把红薯做成红苕淀粉,然后担去城镇卖。这种红薯淀粉是粉条的重要原材料,而红苕高产适应力又强,茎叶茂盛还是猪喜欢的猪食之一,家家户户都当粮食种,市场上还能看到卖红薯的。
但也因为红薯太普遍,无论是红薯本身,还是红苕淀粉,都不值钱。而把红薯制作成淀粉这个过程,还需要耗费大量劳力和时间。
刘大鹏夫妇现在挣了钱,倒不再拘泥每晚走通宵的夜路去县城,有时候也改去离金沟十五里路的一个大镇上变卖。那个大镇叫沙尧镇,被当地人成为“小香港”,以前战乱时代是个重要的军事要地,发生过几场不大不小的战争,有部队驻扎,虽不及县城的繁荣,但比普通乡镇热闹。
沙尧镇的豆腐价格比县城低一些,但不用熬夜走六七个小时的夜路,可以早上五点过去,中午饭前回来。不过沙尧镇也不是每天都能去,那边也和普通乡镇一样实行三天赶一次集市,刘大鹏两口子就县城和沙尧镇换着走。
屋后菜园的蔬菜长势喜人,兰芝准备了些本地还没出现的菠菜和生菜,让刘大鹏顺便带去镇上看看能卖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