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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2页)

棠梨却仿佛知道宋夫人的想法,开口道:“诊病与算命不同,需望闻问切四诊方能断症候,而这四诊之中望诊居首,刚一瞧夫人脸色,便大约知道了症候,想来除了头晕头胀心烦躁汗之外,还会心慌气短,这边儿的胳膊常觉麻木,月水先至而量多,色红且有块,观夫人症候,怕是症瘕积聚在了此处。”说着抬手一指宋夫人的腹部。

宋夫人脸色一白,她出身书香之族,自幼读书识字,兼之父亲略通岐黄,书房之中有一些医药类的书,她也看过一些,虽不会诊病,但这症瘕却是知道的,这症瘕积聚就是说自己的肚子里长了个瘤子,怪不得自己这肚子大了许多呢,且摸着硬邦邦的,先头还道是气,可气哪有两年不散的。

她可是知道这症瘕是不治之症,自己得了这样的症候,哪还会有命在,越想脸色越白,几乎没了人色,身子也晃了晃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凉榻上,张了张嘴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是真吓着了。

王氏夫人也唬了一跳,见宋夫人这个样子不禁暗暗后悔,自己今儿这事做的太冒失了,本来是听说宋夫人身子不爽利,想棠梨医术高,请过来治好了,那宋大人也自然知这个人情,往后便不跟丈夫交好,至少也不要作对,让丈夫安安稳稳的当这个布政使。

哪想这宋夫人却不是什么身子不爽利,王氏夫人虽不知这个什么症瘕积聚是什么病,可就看宋夫人这样子也知是要命的病。

这要是棠梨治不好,自己这好心可就变成坏事了,不仅没帮上丈夫还给丈夫添了堵,这可真是棘手。

心里虽后悔却忙上前扶住宋夫人安慰道:“夫人莫急,棠丫头医术好,让她好生诊治诊治,多吃上几剂药,估摸就能好了。”

王氏夫人这本是急切之下的安慰之词,可听在宋夫人耳里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更何况宋夫人虽心神大乱,却也还有神志,这会儿略定了定神,想起这丫头只一眼就能说出自己的病症,且看出自己腹内生了瘤子,这岂是寻常郎中能做到的,莫说寻常郎中,便是京中太医院的太医令只怕也没这样神乎其技的本事,她可是连脉都没诊呢,就看自己的脸色就说出了病症,且精准无比,这是神医啊。

想到此,宋夫人心中再没有半分轻视猜疑,整了整脸色扶着婆子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棠梨就要行礼,棠梨吓了一跳,哪能受这样的礼,忙侧身避过道:“夫人何必如此?棠梨一个小辈儿哪里受得起夫人的礼。”

宋夫人却道:“还望神医救我性命。”

棠梨:“夫人便不说,棠梨作为大夫也断没有袖手旁观的理,且夫人这病也并非要命的病,又何谈救命之说。”

宋夫人愣了愣道:“你是说我这病不会要命?”她的声音有些低,却说得极慢,仿佛怕棠梨听不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且目光紧紧盯着棠梨,一瞬不瞬,好像怕她故意隐瞒一般,审视着她的神色变化。

棠梨却毫不犹豫坚定的道:“夫人这病说到底不过是阴虚肝旺,血份蕴热而起,只需养阴清热,凉血平肝便好,只不过夫人这病拖了两年有余,若想彻底治好,怕是要多吃几剂药才行。”

宋夫人听的真切,顿时松了口大气,刚以为自己这病必死无疑呢,竟是万念俱灰了,如今这丫头一句话便又觉大地回春,说不出的生机勃勃,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宋夫人觉得好像往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似的,真是吓的魂儿都差点儿没了。

却忽想起棠梨刚说的,忙又问:“我肚子里这瘤子,也能消下去吗?”

旁边的王氏夫人这才知道是什么病,也不禁变了脸色,这瘤子她可知道,这却是不治之症啊,想着看向棠梨,心道,这丫头不会托大吧,这样的病她能治的了?

想到此,忍不住提醒道:“棠丫头,你需好好与夫人说底细才好。”

棠梨岂会不知王氏话里的意思,却不以为意,略想了想,开口解释道:“夫人如今正是肾气渐衰,冲任空虚,癸水将绝的年纪,以致肝肾□□不足,由此而病,阳失潜藏,故下虚上盛,肝阳上亢则头晕头胀,烦躁出汗,又因肾阴不足,不能濡养筋脉,所以胳膊会觉麻木,腹内积聚的症瘕也是由此而来,故只找到病因对症下药,病去这症瘕自然也便消于无形了。”

第55章鹬蚌相争

棠梨前世看诊并不用解释这些,因能挂上自己这个军总的中医科权威主任的号十分不易,名声在外,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自己的医术,可在这里却不成,尤其患者的身份也都极特殊,就如这位按察使夫人,丈夫是三品大员,给这样的贵妇看诊,便需说个清楚明白,让她认同了你的医术,配合治疗才可能有疗效。

所以棠梨把病因症状,病情以及如何治,都一一道来,果然,宋夫人听后,眼中再无疑色,开口道:“那我这病就劳烦小叶大夫了。”

棠梨便知他认同了自己的观点,王氏早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棠梨略斟酌写了个方子递了过去:“照此方抓药,吃上三剂应能见效,五剂之后,头晕头胀的症状便该没了,只是若想大好,需吃上十剂才行。”

宋夫人先头听棠梨说需多吃些药还以为要吃多少呢,这一听不过才十剂,自己这两年里灌了多少苦药汤子数都数不过来,都快当饭了,区区十剂算什么,又一想,这小叶大夫既如此说,想必她平日看诊极少开这样的量,所以才会觉得多,不也正说明了人家的医术高明吗,自己这一趟叶府真没白来,想不到竟遇到这样一位神医。

因宋夫人被这症候纠缠的日子久了,不胜其烦,这一听说能见效,哪里还待的住,忙告辞回府去了,临走前并未对棠梨道谢,只是说容后再见。

棠梨知道宋夫人的意思是,这看病的情份她记下了,若自己这药当真能治好病,她必不会亏待自己,似她们这样的地位,谢字是不用说出口的,记在心里便是了。

棠梨也并不指望宋夫人的谢,她是大夫,治病是本份,何用道谢。

王氏夫人很是高兴,本来还以为今儿这事儿办砸了,不想宋夫人如此严重的病症到了棠梨手里也不成问题,却仍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棠丫头这会儿宋夫人走了,你跟我撂句真话,这病真的不打紧吗?”

棠梨点头:“真不打紧,若宋夫人照着我今儿开的这个方子服药,吃个七八剂就应大好了。”

王氏夫人就明白了,七八剂就能好,棠梨刚说的是十剂已留出了余量,从此事来看便知这丫头年纪虽小,做事却极稳妥,便心里有底,也不会把话说太满。

这份人情练达,真是极难得,尤其她才不过十六岁,怪不得老夫人总说婉儿媛儿比不上,自己先头嘴上不说,心里还有些不服,今儿才知道,老夫人的话的确不差。

晚间在内房中跟丈夫提及此事,叶全丰点头道:“这丫头是个极好的。”叶全丰的性子却很少夸赞什么人,今日说句极好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王氏纳罕的道:“看起来老爷是当真喜欢这丫头了,可惜不能给咱们鸿儿当媳妇儿。”

叶全丰:“怎么又提此事,难不成好的都要嫁进咱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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