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走近何晏,用只有她与何晏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往日皆是我不对,今日你若助我一臂之力,待我将严睿一家老小赶出府邸,便将府中一半财产分与你。”
这般便宜的事情,想来何晏不会拒绝。
至于何晏会不会怀疑她有没有能力将严睿一家老小扫出门外,她则完全不担心——只要何晏对她的家产动了心,无需她去动手,何晏便会替她扫平一切障碍。
未央的声音极低,严睿与李季安不曾听到她究竟向何晏说了什么,只看到她拂了拂鬓发,似乎有些担心自己不够容光焕发,低头含羞一笑,伸手扯了扯何晏衣袖,微微踮起脚,朱唇轻启,像是在向何晏撒着娇。
这哪里是什么和离之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分明是小别胜新婚的缱绻万千。
李季安轻啜一口茶,收回目光。
严睿捋着胡须的动作一顿,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所了解的未央,可是最瞧不上何晏的,怎会对何晏这般亲昵?
何晏眉梢微挑,勾人的桃花眼潋滟,似乎在思索严府的一半家产价值几何,值不值得他放弃对未央落井下石。
未央呼吸微紧,睫毛颤了颤。
她细微动作落在何晏眼中,何晏眸光微转。
窗外阳光有些刺目,让未央有一瞬的恍惚,光影斑驳中,她好像看到一贯清冽阴郁的何晏,眸中闪过一抹揶揄之色。
未央有些讶异,再细细去瞧,何晏仍是清清冷冷的,薄唇微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便被他写在眼角眉梢。
眼前的他,莫说轻笑的揶揄了,连头发丝儿都泛着一种“别来烦我”的厌世感。
未央心下了然。
必然是窗外的阳光太过炽热,才会让她看走了眼。
然而就在这时,何晏慢慢抬起手,捉住了未央扯着他衣袖的手指,略带薄茧的指腹,便覆在了未央的手背上。
许是刚从外面走进来,他的手指微凉,让未央有些不适——自母亲去世后,她便不喜欢与人有任何亲密动作。
可她此时若是甩开了何晏的手,她与何晏关系甚好的假象便不攻自破了。
抽手不是,不抽手也不是,未央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何晏微微扬眉。
她对他的不喜,当真是难以掩饰。
何晏松开了未央的手,道:“几日未见,夫人可好?”
“岳丈过府请我前来,说有关于夫人的要事与我相商,不知是何要事?”
未央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商人向来重利,何晏这般说,便是接受了她的交易。
未央将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娓娓道来。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让要她性命的催命符,变成她的救生符。
只是这个救命符,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何晏贪财轻义,今日能为了府上一半的家产助她除去严家人,明日也能为另一半的家产将她除去,自己独吞所有家产。
她不能完全相信何晏,待此事了结后,她需想其他的法子来提防何晏害她。
何晏听完未央的话,清凌凌眼眸看向严睿,道:“柳如眉害我夫人之事,证据确凿,岳丈既是请我过府商议,便该将柳如眉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