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心中似乎颇为感动,眼角微红,终于不再对严睿冷脸相向。
女官们又给未央续上了茶。
未央微抿一口茶,道:“严右丞倒是情深义重。”
“只是不知,这一幕若被我天上的母亲得见,母亲该是什么心情?”
严睿一怔,动作顿了顿。
未央向李季安道:“季安兄,我如今的处境,想来你也见到了,外祖母容不得我,谢氏更是我步步紧逼,至于严右丞……”
严睿与她的母亲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若想将严睿赶出府门,需要由她的外祖家出面,可她的嫡系血亲尽丧,外祖父的兄弟姐妹们出面,又不够名正言顺,唯一的办法,是让母亲与严睿和离,一旦和离,母亲的财产,也就与严睿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母亲故去多年,哪能起死回生与严睿和离?
所以她才借着还自己清白的机会,撕开严老夫人与严睿的虚伪面孔,以及谢氏与她的水火不容,让严家私下所有的龌龊事,暴露在李季安面前,只有这样,她的母亲才有可能与严睿和离成功。
母亲与严睿再无关系,她才能顺水推舟将严睿的一家老小赶出去。
未央声音微顿,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道:“对我更是百般算计。”
“不是这样的。”
严睿连忙道:“乖女,你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离间——”
他的话尚未说完,未央的目光便向他看过来。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也极为冷。
像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凝视,仿佛能直直看到人的内心。
严睿的声音越来越低,再也说不下去。
李季安默了默,叹了一声,道:“你如今有甚么打算?”
未央便知李季安心中的天平此时已完全偏向她,便道:“母亲素来刚烈,眼底揉不得沙子,生平最恨的,便是男子薄情寡义。”
李季安眉头微动。
当年萧衡为其父镇南侯的外室子闹得沸沸扬扬,年幼的他亦有所耳闻。
李季安颔首,道:“不错,乡君的确是刚烈之人。”
刚烈到叛出家门,搬空了侯府,让威威赫赫的镇南侯萧伯信,成了世人眼中的笑柄。
未央点头,继续道:“母亲得知严右丞偷养外室后,便生了和离之心,奈何外公战死边关,我的兄长又死于襁褓之中,母亲深受打击,身体支持不住,尚未来得及与严右丞和离,便撒手西去。”
“我身为母亲的女儿,怎能让母亲遗憾终生?故而我完成母亲遗愿,让母亲与严右丞和离。”
严睿微微一惊,道:“胡闹!”
若他与萧衡和离,这府上的一切,便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一个少府门下的考工右丞,秩俸不过四百石,拿什么去养活这一家老小?
严睿连忙未央的话,搬出父亲的架子来,说道:“从来只有父母做子女的主,哪有子女插手父母的事情?”
“更何况,我与母亲伉俪情深,怎能你说和离便和离?”
“伉俪情深?”
未央眉梢轻挑,揶揄道:“若是伉俪情深,你在母亲怀我之际便偷养外室是如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