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燕王、蜀王,这些藩王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若得知晋王做了皇储,其他藩王必会生事,而且会在晋王刚被立为皇储的时候生事——晋王初为皇储,根基不稳,这个时候除去晋王,是最好的机会,而不是等到天子崩逝,晋王为帝后,再去起兵造反。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天子将晋王立为皇储,其实是为了保护皇孙。”
未央轻轻一笑,说道。
秦青羡上下打量着面前未央。
未央又道:“所以少将军,我们要配合天子,莫让天子一个人唱独角戏。”
秦青羡星眸轻眯,手指微紧,片刻后,他自嘲一笑,道:“看来是我莽撞了,你若不说,只怕我要误解陛下的用意了。”
不仅是误解,若到必要时刻,他不介意压上秦家百年名声,来兵谏天子——在得知天子有意立晋王为皇储的那一刻,他便让身边的亲卫联系与秦家交好的武将,提防天子昏聩,晋王掌权。
未央笑道:“少将军是当局者迷。”
“不。”
秦青羡摇头,道:“是我不曾考虑这么多。”
这似乎是武将的短板,太过意气用事,纵然长于皇城,身处政治中心,也很难与朝中的那些老臣一样,天子一个眼神,他们便知天子何意。
想到这,秦青羡看了看未央。
若是未央留在他身边,他的情况似乎能改观很多。
秦青羡挑挑眉,忽而想起一件事——未央刚才说她即将与何晏和离。
四月孟夏,青草萋萋子规啼。
秦青羡心情大好,一时间觉得日夜啼血的子规都不那么惹人厌了。
秦青羡道:“咱们先去找天子,莫让天子久等。”
未央不知秦青羡心中想法,只以为秦青羡颇为认可她的话,微微颔首,跟着秦青羡走出花园,向天子寝宫而行。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未央道:“少将军出身将门,性格刚烈,宁折不弯,这本是好事,只是少将军的刚烈,莫被旁人利用了。”
秦青羡剑眉微动,余光瞥了一眼未央,心中微暖。
他的族人尽数战死边关,他在华京城野蛮生长,从来无人规劝他,更无人担心他被旁人利用。
秦青羡抿了抿唇,忽而有些羡慕何晏。
这般好的一个女子,何晏怎舍得与她和离?
秦青羡神游天外,只觉得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多时,秦青羡与未央来到天子寝宫。
天子先召集的是藩王宗室与朝臣世家,商议皇储之事,议完之后,才会接见未央。
秦青羡将未央安置在偏殿,让小宫人好生照看未央。
小宫人连连应下,秦青羡带着小皇孙来到天子寝殿。
寝殿颇大,幽冷龙涎香掩着淡淡的苦涩药味,藩王宗室朝臣世家们按照身份立成四排,见秦青羡领着小皇孙进来,纷纷向他看来。
床榻上的天子,此时也在老黄门的搀扶下坐起了身,晦涩目光落在秦青羡身上。
这个人,浑身都是刺,他实在忧心,秦青羡能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会不会在他刚刚宣布完立晋王为皇储,便拔剑兵谏。
可他实在来不及与秦青羡细细商议,太子去的太突然了,根本没有给他时间让他布置一切。
立晋王为皇储,是他能为皇孙做的最好的打算,也是唯一的打算。
天子眉头深皱,虚虚咳嗽着,老黄门连忙给天子揉胸捶背。
小皇孙一路小跑过来,抱着天子道:“皇爷爷,我好想您。”
天子拂了拂小皇孙的发,声音微弱,道:“爷爷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