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无声落地,釉红的衣摆微微荡着,他抬头,发冠上的流苏晃在脸侧,在微弱宫灯下,清隽面容有着一种雄雌模辩的美感。
未央噗嗤一笑。
还别说,扮成小内侍的何晏,别有一番动人风姿,竟让她生出一种敢笑幽王不痴情的恍惚。
何晏眉头微动。
未央知何晏心细且容易多心,怕自己轻笑让他误解为自己是在嘲笑他,便轻笑着解释道:“到底是生得好看,怎样穿都好看。”
何晏眸光微闪,流苏于他脸上投下淡淡阴影,他看着未央,声音不辩喜怒:“好看?”
“当然好看了。”
未央笑了笑,说道:“仔细算起来,你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为好看的。”
最为好看的?
何晏垂眸,须臾间又抬头,漠然道:“未必。”
在她心里,秦青羡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何晏美而不自知,未央颇为不服气,道:“怎么未必了?的确是最好看的那个。”
她的声音刚落,便听到何晏凉凉的声音:“我怎能与你的少将军相较?”
身在雍州城,仍挂念着华京城的未央,甚至还对长宁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与世无争的长宁公主看护未央,惹得未央怅然若失,眺望着雍州城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秦青羡不曾被迫离开华京城,以秦青羡与未央的患难与共,必然能与未央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广为流传。
而他,便是那段佳话中上蹿下跳面目可憎的小人。
尽管何晏极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醋意,可在“你的少将军”五个字中,他字音咬得颇重,酸味便发散了出来。
未央面上的笑意淡了一分。
她与秦青羡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到秦青羡是她的那一步吧?
何晏这是在吃甚么飞醋?
未央不说话,何晏抿了抿唇。
他知自己的话颇为刺耳,每每他与未央关系和缓时,沉默寡言的他总能说出一两句让他与未央关系再度陷入僵局中的话。
今夜又是如此。
何晏唇角微动,想开口描补一二,又不知该说些甚么,静立片刻后,他垂眸说道:“抱歉。”
未央待萧飞白是亲情,待他是感恩,待秦青羡,却是肝胆相照,生死与共,这种泾渭分明的关系,如何让他静得下来?
仔细想来,是他贪心太过。
以前他想着,未央看他一眼便好,而现在,他却想让未央满心满眼都是他。
何晏道:“是我唐突了。”
人总是不知足的,得陇望蜀,过犹不及。
“罢了。”
未央指了指自己身边矮桌旁的软塌,道:“坐。”
尽管何晏的认错态度良好,可还是让她少了几分与何晏谈公事之余再聊些私事的兴致。
性格阴鸷别扭的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伤人伤己。
何晏走过来坐下。
未央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何晏面前,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顾明轩向晋王世子的提议,你都知道了罢?”
何晏点了点头。
未央道:“你有甚么打算?”
何晏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了一眼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