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亭愣了一下,闻到一缕柔软清甜的奶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小姐。”
他将热牛奶递给她,语气却与温热的牛奶不同,十分无情,从头顶上落下来,夹杂着浓烈的烟草气息: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从车里出来,宋初亭脑海里一直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她没有喝那杯牛奶,也不知道垃圾箱在哪,就那么捧着。
对方已经让传达室打过电话,他进不去学校,只能让老师过来接她。
宋初亭听见校门口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接自己的老师来了,她沉默两秒,突然问:“你叫什么?”
“我说真名。”
男人一默,低道:“江慎,江河的江,谨慎的慎。”
宋初亭心里仔细记下,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跟着老师往回走。
快走到楼下时,宋初亭记得宿舍楼下好像有一个垃圾箱,她问过老师后,将热牛奶原封不动丢了进去。
牛奶“扑”的一声,不知道和什么撞在一起,撒了出来,浓郁的奶香味飘散在冬日肃冷萧瑟的空气里。
“宋初亭,你怎么不喝呀?”身侧的人问。
宋初亭一滞,她刚才光想着心事,也没有注意到带自己回去的老师是谁,听声音,好像不是他们班的刘老师,也不是阿姨。
是个女老师,声音挺年轻的,身上还有一股水果味的香水味道。
宋初亭垂下头,没有答话。
“我是卿梅老师,是初中部的音乐老师,你们老师在上课,我正好没课,就过来接接你。”卿梅温柔说。
“……”
宋初亭没有心思回话。
十三天,就像一块沉重巨石压在她胸口。
“宋初亭,你为什么一直不上课呢?”卿梅继续问,“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家人吗?…叔叔?哥哥?”
“家人”二字骤然击中她,宋初亭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呀你。”
宋初亭将头垂得更低了,攥紧手掌,脸上写满了难受。
卿梅愣住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她也不了解学生们的背景,不知道怎么就踩到雷。
但是作为盲校的老师,她也知道,学生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
“不好意思啊,老师不是故意的。”卿梅歉意道。
宋初亭没再说话,刚好走到宿舍门口,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耸起肩膀,推门进去。
关上宿舍门,宿舍里仍旧空无一人,她静静地躺在小床上,将被子一把蒙过头顶。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父亲。
二十分钟后。
宿舍门再次被敲响了。
宋初亭并不想去开,可是那敲门声一阵一阵,她无奈厌倦地掀开被子,摸索到门边,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