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朝阳抬头看看后视镜,忍不住问:“韩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您和晓蕾那么热情,真是以德报怨,她有没有被打动?”
“算算时间,你认识她比我早,她当年跟着郝英良干得那些事你也一清二楚,你说她有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动?”
“也是,这个女人比大多男人还难缠。”冯朝阳轻叹了口气,倍感无奈。
钱大海和朱千里欲言又止,而且他们和余琳一样熬了20多个小时,一个比一个憔悴,韩博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习惯性摸摸鼻子,轻描淡写地说:“我跟她夸了个海口,两个月内揪出顾思成,或许在她心目中我从头坏到脚,但这番话她应该觉得有点份量,不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底牌,不知道我们会用什么办法抓到顾思成,所以她此刻应该非常担心,非常紧张。”
“两个月?”钱大海下意识问。
韩博微笑着解释道:“顾思成与心狠手辣的钱中明不同,跟胆大包天的宗永江也不太一样,郝英良当年在东萍一站稳脚跟就开始琢磨退路,就开始重点培养他,欺行霸市、打打杀杀的那些脏事没让他沾过,一直让他管钱,后来甚至让他去香港。”
“韩局,您是说他胆子不算特别大?”
“此一时彼一时,经历过那么多事,胆子再小也练出来了,不然他也不会公然挑衅。以前的经历对他有一定影响,郝英良对他的影响更大,他在香港那几年真是处处都学郝英良的做派。而郝英良这个人虽然干过许多违法犯罪的事,但他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做事有底限。”
“韩局说得是,郝英良当年被逼成那样也没动过对韩局下黑手的心思,一直想用他的方式解决,说白了就是想拉拢腐蚀,结果韩局不为所动,硬是把他拿下了。”冯朝阳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郝英良这个人不是一两点自大,看得起人不多,成了阶下囚还摆出一副臭架子,还跟韩局说什么愿赌服输。”
钱大海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韩局,您是摆下一个赌局,看顾思成会不会像郝英良一样应战?”
“差不多。”韩博微微点点头,一脸无奈地说:“想找到他没那么容易,可他手里又有炸弹并且懂爆破,这不是开玩笑的,必须稳住他。”
朱千里也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如果他受郝英良影响很大,就会当成一个游戏跟您斗智斗勇,甚至会想看您笑话,找个地方躲两个月,看您怎么抓他?”
“我就是这么想的,做人要有人品,赌博要有赌品,希望他别让我失望。”
嫌犯受黑老大影响大,做事有底限,这意味着他只要没被逼到一定程度,应该不会利用手里的炸弹伤及无辜制造恶劣影响。接受他的挑衅,反过来给他下个战书,如果他也跟当年的黑老大一样好赌,那么接下来这两个他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避开搜捕,而不是发疯引爆炸弹。
能不能在两个月内逮着他放一边,当务之急是确保全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么应对无疑是眼前最好的办法。更重要的是,只要他上钩,就意味着专案组掌握了主动权,从现在开始不再被他牵着鼻子走,而是牵着他鼻子走!
想到这里,钱大海禁不住问:“韩局,余琳能联系上他,能把您要在两个月内揪出他的消息传到吗?”
“应该能联系上,应该能传到。”
韩博话音刚落,冯朝阳便忍不住笑道:“钱局,韩局的判断不会错,余琳跟顾思成什么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越担心越紧张,越会想方设法传递消息,提醒顾思成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就看技侦的了。”钱大海想了想又皱着眉头说:“就是不知道她会在深正呆几天,如果想帮顾思成打掩护,明天一早甚至今晚就走,跟踪监视监控的难度就大了!”
“放心吧,她哪儿也不会去。”
韩博抬起胳膊看看时间,胸有成竹地说:“她不敢面对杜茜,所以不可能再去南非;回矿区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当年那些人的亲属解释,毕竟顾思成、钱小伍、宗浩是和她一起失踪失联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参与了,一样不可能回矿区,或者说没脸回矿区。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顾思成在深正,不放心顾思成,就算赶她走她也不会走。”
“还真是有情有义。”
“幸好这样的团伙不多,如果是个犯罪团伙都像他们这么团结,我们的工作压力会比现在更大。”
“可是现在只能稳住顾思成,想通过余琳追踪顾思成的希望又不大,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个月之后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必须面对问题。
韩博闭上双眼绞尽脑汁想了近十分钟,突然道:“四管齐下,一是组织各分局、各基层所队留意其下落;二是盯住余琳;再就是给西川及我省各市公安局发协查函,请兄弟单位留意钱小伍和宗浩的下落,从朱支提供的材料上看,那俩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蛰伏对顾思成而言不是问题,只要能报仇,他再等十年估计都没问题,那俩小子不可能,或许很快就会因为别的什么事露头。”
“是,回到单位我就安排下去。”
“韩局放心,我们东萍那边决不会有问题。”
“别急着表态,这又不是在单位开会,”韩博摆摆手,接着道:“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觉得应该从顾思成的作案经费上着手,也就是查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不是南非的那个姜小山提供的吗?”钱大海脱口而出道。
“姜小山应该不会对杜茜撒谎,况且他才去开普敦开店两年,能赚多少钱?”韩博越想越有道理,不无兴奋地说:“姜小山先后汇给钱小伍和宗浩不到一百万人民币,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笔巨款,可是在深正,并且要办这么大事,一百万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出意外,顾思成应该有其它经费来源。”
“谁会给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