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有点慌:“……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定了定神,“刚才老板其实说、说我们很般配,说你很英俊,问我们有没有结婚……”
陈又涵停在他身边,直接打断他的语无伦次:“那次病危后就改好了,宝宝,不是为了逗你开心,也不是随口说说。”
叶开一口气提不上来,觉得陈又涵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失心疯:“你那时候都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愿意见你。”
陈又涵抬手抚了抚他被冻得有点冷的耳廓,垂首凝视他:“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用这么感动,人没死遗嘱总可以改,说不定有一天看你过得很好我也结了婚,我又重新写了呢?”他无声地笑了笑,轻声哄道:“不然万一哪天真出意外,我老婆岂不是要去找你拼命?”
叶开转身低头向前走,走去哪个方向他也搞不清楚,乱糟糟地说:“我不要,你改回去……我什么都不要。”
“没几个钱。”陈又涵掸了下烟灰,“几十个亿吧,现在记不清了,GC股票不能给你,否则你该被那帮人烦死了。”
叶开猛地大声说:“我说了我不要!”
陈又涵拽住他胳膊:“你怕?你在怕什么?”他蹙眉,但神情仍然温柔,仿佛这个问题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仍要逼他,仍要逼叶开:“还爱我,出够了气就和我一辈子,话是你自己说的,我记得清楚,你想赖账?晚了。几十个亿配不配和你过一辈子?不配我再努力。你们叶家眼高于顶,但你这颗星星我陈又涵摘定了。”
叶开摇头,觉得心慌气短。
陈又涵凝视着他,眼神又温柔又凶:“你觉得爱太沉重?觉得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觉得自己还年轻谈一辈子言之过早?”
叶开忽然之间被他逼得有点崩溃,但本能地反驳陈又涵的这些猜测:“不是,没有,不是这样的……”
陈又涵牵动唇角笑了笑:“以前觉得你年纪小,不敢跟你说这些,怕吓到你,怕唐突了你,怕你觉得压力太大喘不过气躲开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尊重你等你,等你长大,等你想清楚。现在你长大了吗?嗯?宝宝,我要你自己说,你长大了吗?告诉我。”
叶开跟他对视,混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终于敢认真去读陈又涵眼里的内容了。半晌,他的眼神由平静坚定到着急忙慌,垂首轻轻“嗯”了一声。
陈又涵嘴角笑容弧度扩大:“你今天就算说你没长大我也不管。对不起,以前觉得尊重你保护你大于爱你,但今天如果不逼你一把,不孤注一掷地去争取你,将来我会后悔。我怕我将来后悔得过不好这一生。”
叶开被逼得走投无路。蓝色的月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不用怕,”陈又涵轻轻捏他冷冰冰的脸颊,笑着哄他:“只是遗嘱而已,祸害遗千年,我这样的人注定命长,你想早点继承也有点难度。”
叶开想骂他,张了张嘴,还是算了,搂着他脖子吻了上去。
原来身后就是那座历史悠久的白塔,从那年的火灾中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五彩经幡沐浴着月光,他被吻得轻轻靠上,转经筒滚了两圈。
喝多了的醉鬼经过,冲他们吹口哨。
叶开平稳了下呼吸:“这不算求婚吧?”
“看你,你觉得算就算。”
“不应该隆重点吗?”
“多隆重?回头把宁市所有楼体灯牌都包下把“陈又涵爱叶开”循环播放一个月够不够?”
“太土了吧。”他倚着陈又涵的肩膀,忍不住笑。
“你真挺难伺候的。”陈又涵揉揉他后脑:“当初Lucas怎么追上你的?别告诉我滑两场雪就搞上了。”
叶开无语,克制着没有翻白眼:“这种时候也不忘提他,我替他谢谢你了。”
两人静了会儿,叶开又问:“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得立个遗嘱?”
陈又涵闷笑出声:“你有钱吗?还是别了吧。”
温情荡然无存,叶开终于忍不住掐他:“我穷得揭不开锅,今晚上就拿刀抹你脖子。”
走了两步,琢磨过味儿来,回头看陈又涵,“我怎么有种被下套的感觉?”
擅作主张写进遗嘱,选这么个时间告诉他,得寸进尺顺便绑定了他的下半生——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步步紧逼,压根没给他任何喘息犹豫的机会,等回过神来怎么就有股此生不渝的感觉?
陈又涵十足纨绔地冲他吹一声口哨:“小花老师反应真快,可惜晚了。”
开车回酒店,寂静的长街上空无一人。普拉多开得很慢,叶开单手支着脑袋,在安静运转的暖气中冷不丁说:“又涵哥哥,如果到八十岁还叫你哥哥,别人会不会觉得我神经病?”
陈又涵腾出一只手去握他:“放心,尊老爱幼着呢,顶多在心里骂骂,面子上还是会叫您一声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