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收起手术刀的他,五官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的模样。
“所以林逸凡在撒谎啊。”林歇淡淡道。
“怎么突然扯到那个受害者身上去了?”韩景都有些惊奇。
“他当时说,自己看见了一个女孩儿在疯狂地砍杀一个女人,他吓坏了,所以远远地躲了起来。等到女孩儿离开之后,他才敢报了警。对吗?”
“所以,如果当时女人的尸体被刺青了,那么林逸凡的描述里就应该有这一段。至少半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林逸凡不至于会忽略掉。”
韩景却不以为意:“也许女孩儿在刺青的时候,林逸凡还以为她在砍杀,于是躲着不敢再看呢?一直到脚步声远去,林逸凡才转头去看了呢?”
“刺青是很细致的活儿。那个女孩儿做不了,之前那个男生也做不了。他们都有躁郁倾向,杀人手段血腥暴力,是纯粹泄愤式的。他们可不讲究审美。又怎么能拿得了小刀和颜料,一点点刺青上色呢?”
“所以……给尸体做刺青的另有其人?”
林歇点头:“如果有第二个人出现的话,不管林逸凡是否转头去看,那他都会听见多出的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也是他不可能会忽略的,现场环境并不嘈杂。”
“撒谎了啊。”韩景低低地道:“还真的撒谎了啊。”虽然他口中说的是林逸凡,但韩景却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林歇。
林歇回望了一眼。
韩景却不自觉地别开了脸,等他意识到自己作了什么反应以后,韩景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他躲什么?
“那就扣下他。”袁森冷声道。
袁森并不觉得一个受害者撒谎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毕竟和许多的案件打交道,什么样的罪犯他都见过。
有穷凶极恶,面容狰狞的。但还有更多平凡普通的。当然,最可怕的就是那些道貌岸然,光看面孔,一丝恶意也看不出来的人。
袁森打开法医室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林歇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抬头问韩景:“法医室不提供饮用水吗?”
“当然提供,等着。”韩景转身去拿杯子,但等他扫了一圈,突然就顿住了。
“怎么了?”林歇问。
“杯子不够了。”
“你的也可以。”林歇说完,顿了下:“介意吗?”
韩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但他却还是拿起了那个杯子:“不,应该说,你介意吗?”
“我很渴。”林歇只说了这样三个字。
韩景仔细清洗了双手,又换了副手套,然后才拿起了自己平时常用的杯子,清洗,消毒,接上干净的饮用水,送到了林歇的面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林歇的唇。
是有些渴了,他的唇部明显有一些干纹。
林歇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谢谢。”
水渍打湿了他的唇,干纹很快就消失了,转而变得莹润了起来。
像是被谁亲吻滋润过了一样。
——韩景被自己脑子里的联想惊了一跳。
他转身走回到解剖台边上,用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林歇,你怎么会想到回国来做警局顾问?”
“上次袁森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都是警察,思维模式相同这并不奇怪,但林歇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