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教皇冕下特意为神明安排的宫殿,装饰材料都是最好的,还抓着她的手以一种托付生死的语气说:“阿米啊,吾神只见你,你可要好好侍奉好吾神啊,交给你了。”
然后还极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米莉亚:“……”
照顾个屁,她下毒药行不行?
阿米莉亚撇撇嘴,推开宫殿门,里面空无一人,假-光明神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几天都不见踪影。
见不着更好,省得麻烦。
其实对于黑暗神假扮光明神的目的,阿米莉亚有所猜测,尤其是经过阿方索只见她,其他人都不理的行为后,她就更肯定了。
无非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那一套呗,落难时被她欺负了,恢复记忆后就来报仇,让她伺候只是个开始,后头还有的是手段。
这么想着,阿米莉亚却没有急着做什么,反而找了个舒适的躺椅躺下,一颗颗揪着葡萄吃,这是神教特意找来献给神明的贡品,每颗都又大又圆,汁水饱满。
身下的躺椅也用着柔软似云的布料,躺下去整个人都好似陷入白云中,墙角的香料燃烧着朦胧的薄雾。
“呼……”阿米莉亚舒服的打了个呼,差点眼睛一闭睡过去。
唉,反正打也打不过,反抗没有用,干脆见招拆招了。黑暗神一直没杀她,总归是有些理由的,她只要不断放大这理由就能活下来。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任何一个在社会底层活下来的孩子都拥有这样的眼力。
只是阿米莉亚有时候会疑惑,为什么神生来就是神,就该踩在众生之上,而人类生来就要低于神祗,只能做祂们忠诚又恭顺的牡鹿?甚至还要千方百计在祂们手下讨得活命的机会?
为什么人类…就不能成为神呢?
这想法一直持续不断的萦绕在阿米莉亚心间,她夜晚辗转反侧,久不能眠,有所意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再等等看罢。她这样告诫自己,熊熊的火焰却不断水涨船高,烧灼着她的内心,让她每一次屈膝都无比焦灼,痛苦难挨。
圣女合着双眼,细细的柳眉拧成一条线,似乎有什么发愁的事情,连手中的葡萄都忘记吃了,松松拢在指间。
黑暗神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祂锋利的眉眼压紧,声音发冷:“你倒是挺会享受的。”
阿米莉亚早已听到了祂的脚步声,利落地翻身下地,跪在地上。她并没有出声说话,似乎在祂面前,她一直都是沉默而谨慎的,与从前那个话多嘴皮子利落的圣女判若两人。
黑暗神看她这样就来气。
在祂面前就哒哒哒骂人,嘴上从来不饶人,在光明神面前就这么温柔温顺,还真是光明老贼的一条好狗。
黑暗神一生气,也不打算让别人好过,祂笑了一声,说:“那位叫黛布拉的圣女,明天将被派往边境。”
身受重伤还要被派往危险的地方,圣女啊,面对死而复生又面临如此遭遇的同伴,你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阿米莉亚沉默。
黑暗神细细地观察圣女的表情,带着探究和好奇,仿佛要直直刺入她的内心,目光却忽然掠过她腰间缀着的钱袋。
眼熟的钱袋。
黑暗神眼睛迷茫了一瞬,看到这袋子,那些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显现。少女温热的体温和心跳声,每次熏得祂头晕脑胀的臭味,还有……还有摸过祂耳朵和侧脸的白皙手指。
柔软的触感仿佛留在皮肤上,尖尖的耳朵条件反射颤了颤,泛出点红晕。
但这种晃神只是一瞬间,黑暗神的眼神很快冷酷下来,看着圣女的眸色深沉,似乎比深不见底的夜色还悠长。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犹如一潭死水,沉寂又粘稠。
“啾。”一声稚嫩清脆的雏鸟叫声忽然响起。
血红的瞳孔一缩,定定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