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离开。”
宋骊让红叶带她去马厩,她一眼便认出了毛色油光铮亮的慢慢,走到它身旁,在它头上摸了摸,慢慢也是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这一幕倒让红叶有些惊奇,她道“吴护法的马是出了名的倔,平日里除了马夫和吴护法,谁碰它都被咬,你第一次见它就能上手,真是奇怪。”
“你再挑一匹。咱们这就走了。”
红叶牵了自己的马,两人奔向红叶的住处,宋骊接了大牛,本想让大牛跟自己同乘一匹,无奈慢慢看见大牛就躲开,压根不给他上马的机会,大牛气呼呼地骂了一句笨马,差点没让慢慢一脚踢个狗啃泥。红叶只好让大牛坐在她的身后,那孩子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两只手牢牢卡住她的腰肢。红叶暗骂别淌了口水在我身上!由红叶领头,三人两马一路向鹿城疾驰而去。
到了鹿城,天色已经黑了。宋骊自然是带着两人来到了藏珍馆,掌柜的瞧见宋骊身后跟着的男孩,一下子就猜出了七八分,晚上照例是由掌柜的接待了他们,席间,红叶终于看到了宋骊摘掉面具的样子,七分灵动,三分飒爽,英气逼人,她心里只冒出这几个词语。宋骊对掌柜的说希望能把红叶留在藏珍馆,好歹是大法师,留在店里以后没准能帮上忙。红叶对这没来由的安排怒不可遏,说道“我好歹堂堂护法,怎么能屈尊在这种地方!”
“行啊,你不待在这也行,跟我回家,做大牛的便宜媳妇好了,反正你也跟他喝过花酒!”宋骊一席话惹得掌柜一阵尴尬,更是把一直吃个没完的大牛呛得吐出了嘴里的东西。“呀,你别胡说,什么喝花酒,这兔崽子想碰我还得等下辈子。”
“那不就行了,你就待在这里,这可是藏珍馆,鹿城最好的酒楼!”
“不行,我要自己出去闯荡!”
“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出来?”宋骊冷冷地说,“我放过那些人,因为他们不敢乱说,你不一样,你是大法师,放眼整个鹿城也没几个是你的对手,我不想你乱来。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你去牢房过你的下辈子!”
“算你狠!”红叶紧紧攥着两根筷子,一用力竟然将筷子折断了。大牛悄悄看了那凶神恶煞的女人,心想着还好她没有答应做自己媳妇。
“掌柜,我本来想着由你去报官,后来还是觉得把你牵扯进来也不好,还是我自己引过去,我才现面具挺好用的,哈哈。”
“也好,那既然如此,黑木山便也成了往事,咱们休要再提了,以后红叶姑娘就在藏珍馆干活吧,别的事情没有,红叶姑娘即是魔法师,便做些巡查的事情,有闹事的人教训一番就是了。红叶姑娘以为这安排如何?”
“掌柜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红叶虽然嘴巴不饶人,心里却合计着干回老本行,火气也消了许多。
第二日一早,宋骊便委托掌柜派人把大牛送回了家,自己戴着那副白面,引着官府的两人来到了黑木山。可是令宋骊万万没想到的是,仅隔一夜,黑木山已经尸横遍野。放眼过去,一片死寂。好在两名官兵是见过风雨的人,不至于沉不住气,宋骊年纪虽小,手染鲜血的她也已经不再害怕。两名官兵挨个检查过尸体,现他们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有些尸体上甚至出现了多处伤痕,这意味着昨天晚上这里似乎生了激烈的争斗。宋骊有些不解,昨天山上的人散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怎么会一晚上的时间就拔刀相向了?可是空有猜想总是无用,三人开始慢慢搜索,试图找到幸存者,宋骊能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议事厅,似然她没问过,但多半那里是领头的人聚集的地方。两人在宋骊的带领下靠近了议事厅,原来干净的厅外头堆满了破烂的椅子,他们还未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人声嘈杂。官兵本想在门口探查一下,宋骊直接走了进去,眼前的场景让她目瞪口呆,足有数十个大箱子,里面放着数不尽的美玉宝石,还有码放整齐的白银和黄金。同样惊呆了的还有正在分赃的厅内的人,宋骊那张白色面具他们不可能不记得。宋骊在门口喝道“全部到外面去!”宋骊眼见有些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往口袋里揣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人都到了外面后,宋骊问起了昨夜生的事情,其中一人老实回答了她的问题,那人说“原是三大护法都不见了,黑木山名存实亡,不如将财务洗劫一空,各自遁去。结果分配不均,大家打了起来,酿成了昨夜的惨剧。”
“额。。。”宋骊对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并不想放在心上,于是说“我身旁的是鹿城县衙的官兵,你们的事情都交由官府处置!”
“少侠。”一名官兵俯在宋骊耳边瞧瞧说,“我们原本没想到这件事涉及如此大量的钱财,更未想过生如此恶劣的暴行,兹事体大,我们也不好决断。”
“啊?那怎么办?”宋骊小声问道。
“不如让一人快马回县城回禀,让知县委派更多的官兵过来啊。”
“就照两位说的办吧,我原意只是引路,其他的事情没想过。”宋骊道。于是两名士官私下商讨了一番,其中一人上了马离开了。
“这里原来还有关押孩子的地方,谁出来带我们去!”宋骊道。
“少侠,我知道你很着急,只是我们俩去了的话,这些人跑了怎么办?”官兵道。
“哎呀呀!真是的,谁让你们一开始不信我,只肯两个人跟来!等着吧,等着。”宋骊无奈地说道。等待增援的时候,宋骊走进大看了看那些宝物,心想着要是全是自己的该多好,不知道能买多少漂亮衣服。不过她也只是想了想,摸了摸那些宝贝,过了把手瘾,于她而言,财宝还不是需要追求的东西。期间,那些人怂恿仅有的一个官兵跟他们一起叛变,大厅内的财富够他们十几个人挥霍一辈子,宋骊能看出来那些人的花言巧语让官兵有些动摇了。她喝道“这些钱财没有一文是来自正途,你觉得我会让你们得手嘛!”
两人一直等到下午,终于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的马蹄声,县里的援军来了,甚至知县都来了,宋骊只见过知县一眼,原本就是他再三阻挠,不肯派兵,所以这次亲自前来,宋骊也只当他是贪功,不肯给他好脸色。身着锦服的知县下马上前,对白面宋骊恭敬地行礼,笑道“原是不知此地藏着如此穷凶恶极之辈,不敢轻易动兵,还望少侠恕本官轻慢。”
“交给你们了。”宋骊说着,便想让人引着她和原来和她一起来的官兵前往关押受害者的地方。走之前,宋骊听见了大厅里传来了知县的话语“好好好,大恶,大恶。”
由黑木山的一人领着。三个人辗转来到了断崖上的一处洞口,三人进了山洞后,起先还有洞口的光亮,而后就只能靠火把照亮前路,宋骊看了一眼洞壁,明显是开凿后的痕迹。又走了一段,三人竟然听见洞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宋骊问过引路人,道“这似乎是新生儿?”
引路人说“确实是新生儿,因为魔法师的后代一定是魔法师,所以。。。”
“所以这里你们抓了人在这里帮着其他人生。。。啊!”宋骊像拽着轻飘飘的纸一样扯着引路人的手,把他摁在了墙上,她怒不可遏地力气越来越大,官兵听见引路人的骨头噼里啪啦作响,忙劝道“少侠,自有公道在人心,这些混账东西官府会收拾他们的,现在还是先让他领路吧。”
“啊!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哼!快走!”宋骊说着走到了官兵的身后,她怕自己再看见那人的背影,会忍不住用魔法将他贯穿。想到为龙族做出牺牲的亲生母亲,宋骊已经是难以接受,自己背井离乡想要做的也是改变这一悲剧。如今眼前人全然为了钱财做出这样的事情,宋骊是竭尽全力忍住自己的火气。那引路的人也识相的跑了起来,只一会,原本黑洞洞反的洞窟又亮了,宋骊抬头往上看,能看见长条状的窄窄天空,露天的走道摆着很长的石凳,再往前,天空越宽广,变成了一个大圆圈,在这袖珍的广场中央,不知道是谁围了一圈泥土,种了些鲜花。过了广场,摆在三人眼前的却是三条岔路,引路的自然知道怎么走,引着两人继续深入,不一会就看见一排铁棍围成的牢房一样的格子间,宋骊只看了一眼里面那些脸上毫无光彩的女人,孩子。守着牢房的护卫便向着三人冲了过来,宋骊本来就已经怒火中烧,有一个算一个,三下五除二全被宋骊冰封成了人心雕塑。官兵这次并没有劝阻她,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也觉得这帮畜生不可饶恕。
“钥匙呢!”宋骊问道。
“不,不知道,我去找找。”引路的慌张地说道。
“不用找了。”宋骊让黑暗附着在自己的手臂,走到牢门处,硬生生把牢门扯了下来。
“出来吧,官府来救你们了。”宋骊走进格子间对里面的人说。那些无辜的人,见了她竟然像见了鬼一样,连忙挤在了一起,眼里分明是在说不要伤害我。宋骊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她跪在那些人面前,哭着说道“我来晚了,对不起。”而后她起身,把剩余的牢门尽数拆掉,用黑暗带着那些冰雕,默默走了出去。宋骊走了不久,知县带着大部队也进了山洞,一番劝导后,那些终于重见天日的人,哭着笑着,跪着站着,诉说着名为自由的东西。
出去后,知县问起了宋骊的去向,那官兵只说走了,又问起除了受难的人还有没守卫,官兵也只说没有。于是知县没有再过多询问,领着他们去了议事处。远远站在断崖上的宋骊亲眼看着这一切,身旁是那几个护卫的尸体。她在悬崖上转了一会,跳进了那能看到花的袖珍广场。没有了人气的洞窟此时格外寒气森森,山上的风撞在洞壁上,出的呼啸声仿佛是那些可怜人绝望的哭喊。宋骊又往其他两条岔路走了走,看到了一些石床,床上是泛着恶臭而又潮湿冰冷的被褥。她越看越难受,决定不再进入第三条岔路。从洞窟出来后,她竭尽全身魔力,磅礴无比的黑暗凝聚在她周围,在议事处的人率先现了异象,议论道“快看,那是什么!”
“是那位少侠吗?”
“怎么看着有点龙的样子!”
黑暗一拳一拳打断崖上,终于,碎裂的崖壁撑不住重量,洞窟坍塌了。宋骊没有过多停留,唤出翅膀向棱村飞去。到家后,虽然大牛早就到家,牛爹牛妈却仍旧放下心来,因为宋骊没有还家。所以看见宋骊回家后两口子别提有多高兴了。宋骊回家换了衣服,并嘱咐牛爹把她的衣服烧了。牛妈虽然说烧活人的衣服不好,但还是没有阻止,于她而言,孩子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她把白色面具放在了自己的小柜子里,又威胁大牛之前的事情什么都不可以对外人说,不然把他小小年纪就喝花酒的事情说给他爹娘听。大牛原本想着在学校吹嘘一番,如今也只好闭了嘴。
宋骊重新回到了学校,没过几天,学校就讨论起了那起轰动整个鹿县的惊天大案——黑木山大案。宋骊听着他们传着各种小道消息,什么神仙般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白面少侠,什么官府得了黄金百两,什么知县要高升了,其中讨论的最多的还是白面少侠,一度让城里的白色面具脱销了。宋骊对这些不感兴趣,抓耳挠腮地啃着她讨厌的理义。
事情过去了不久,鹿县就进入了雨季。
“后来果然没有关于黑木山的人找过你吗?”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宋骊摇了摇头说,“我记得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有半个月的样子,雨停的那一天出了好大的太阳,我是在那个时候又去了一次黑木山。”
“你想确认一下有没有死灰复燃?”我说。
“也不尽然,更多的是好奇吧。我到那里的时候,现原先那些建筑都被烧掉了,乌黑的看不清是哪一部分的木料有些已经沉进了泥土里。后来我又去到了断崖上。”
“那几具尸体?”
“还在,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我的目光其实是被坍塌的洞窟吸引了过去,那片废墟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
“也许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我说,“不过现在还是让人收拾一下桌子吧。下午你要是不忙的话就接着讲好了,就在我的房间,比大堂里安静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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