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娘娘在耳边喊我的名字,我能听见她在叫我,却没有力气去回她。
我能听到周围的人进进出出,知道梅妃娘娘每日会给我喂三次汤药。
甚至,连她与太医们说的话,我也能听见。
太医院的医官,每日会给我扎一次针。
那些针扎满手臂、脚心和额头。
只是,自己不能言语,也睁不开眼睛,动弹不得。
梅妃娘娘每日喂汤药的时候,会与我说上几句话。
她说,先帝葬在永昌陵,那里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十四王爷已经登基为太宗皇帝。
“新君还小,等再过几年,就要张罗给他娶亲。按哀家说,娶一个他喜欢、他真心钟意的,比什么都强。”
“姐妹们都是新寡,以后日子还长,她们不愿意呆到宫里,哀家就让她们去洛阳的别苑里住着了。宫里终究是拘束太多,别苑里姐妹们都自在一些。”
她说她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很孤独。她很羡慕瑜妃娘娘,也很羡慕我。
丞相千金、大家闺秀,这些词就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
现在她年纪轻轻变成了太后,无端生出暮气沉沉之感。
新君年幼,还未立后,她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天下女子的典范。
她不能再穿鲜艳的衣衫;在宫中,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要中规中矩,不能越雷池半步。
“父亲告老还乡了,是我让他走的。我也曾经恨过怨过先帝,他对父亲,始终心存芥蒂,唯恐父亲在朝中势力过于庞大,威胁皇权。”
“我当然也知道他是如何对付父亲的,怎样让父亲树倒猢狲散;现在,我做了太后,倒是能理解先帝了。”
“新君毕竟只是一个不大点的孩子,父亲又太成熟老道,就算他没有那个心思,也不能保证他底下的人,没有那个心思。”
朝中和后宫的事,事无巨细,她都一点点说给我听。
医书上说,这种病症叫“离魂症”,也叫“木僵”。
《黄帝内经》这本书里曾经记载过,“人身脉皆动而形无知也”;“疾虽久,犹可毕也,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
一个人在受到刺激或者惊吓后,急血攻心而致。
“姑娘,你不要怕,只要我在一天,只要有一丝希望。。。。。。。”
时间像流水一般,春去秋来,白驹过隙。
每一年似乎都一样,每一年似乎也都不一样。
春耕、夏种、秋收、冬藏。
春天有花朝节、清明节;夏天有端午节、七夕节;秋天有中秋节、重阳节。
冬天,就是最忙的一个季节了。
从进入腊月起,要准备腊八、要祭天祭祖祭灶神;要准备除夕和元宵。
再到新一年,新一个轮回。
士子们在三月份进京,准备三年一次的殿试。
。。。。。。。。。。
我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醒来,寝殿里飘着梅花的清香。
那天的阳光很好,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
“梅妃娘娘。”
我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她的青丝里夹杂着几根白,眼神也不如之前那般清澈动人。
起先,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不敢相信。
“梅妃娘娘,今年是哪一年?”
她“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太平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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