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在场的考官们争吵的越来越激烈,甚至已经有人撸起袖子来,池良俊咳嗽了一声,喝道:“这是做什么,你们是考官不是泼妇,难道要靠着骂街的本事来排名吗?”
被骂的人冷哼一声,道:“那池大人是何意思?池大人是京城人士,又是圣上钦点的主考官,您若是发话的话,本官自然就得听从。”
池良俊脸色一冷,暗道这人实在是不识趣,但瞧了一眼太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诸位心中不服,就各自排名,取中和分,最后由殿下做主定论,如何?”
他一说这话,其余考官立刻答应:“理当如此。”
他们答应的太快,以至于池良俊有一种这些人是不是就等着自己开口的错觉。
在池良俊看不到的地方,几位考官对视一眼都是得意,既然太子殿下上赶着干这得罪人的事情,他们何必要拦着。
原本闹闹哄哄的地方安静了下来,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池良俊露出一个笑容来,后者打消了其他的念头,暗道别人来做是得罪人,但太子殿下是储君,那就是施恩。
池良俊本身是北人,从心底来说,北方的文风不昌是自古以来都有的问题,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即使大周朝有意扶持北方,但这些年也不过是拉近了距离而已。
别的不提,光是看往年文坛情况就能得出一二,不夸张的说一句,南方多出风流才子,当年大周开朝的时候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才逼得太祖皇帝不得不南北分榜。
过了两日,所有的卷子都排好名次放到了太子的面前。
池良俊解释道:“殿下,这是根据所有大人的评分计算,最后推算出来的名次。”
他并未提起在评分过程中的龃龉,故意高分和故意低分屡见不鲜,正因为人多了反倒是不好责怪,幸好最后一扯反倒是平均了。
太子点了点头,低头一看却皱了眉头:“会元只有一个,为何第一有两位?”
池良俊扫了一眼下头的考官,现在倒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模样,丝毫看不出之前吵得脸红耳赤的架势。
他只得回答:“好巧不巧,这两位举人的分数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哦,还有这种巧事儿?”太子殿下笑了一声,显然也想到这里头的官司。
无非是其他的名次尚可,但会元却不同,关系到南北士子的颜面问题,所以他们并不敢自专,反倒是将这个球踢到了他的手中。
太子不但没有不悦,反倒是觉得这些人还挺识相,知道这件事就该由他来做主。
他低头去看这两份卷子,在第一份上果然看到了苏莯的名字,顿时朗声大笑起来:“原来是苏大才子,他惯来才华横溢,在文人中颇有名声,能排第一也不奇怪。”
再一看文章,苏莯是有几分本事的,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再想到苏莯身后站着的苏家,太子殿下已经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言之有物,是可造之材。”
他的偏向太过于明显,以至于下头几个南方派系的官员微微皱眉,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对太子的这般作态十分不满。
池良俊也咳嗽了一声提醒,即使是心底有偏向,太子也不该变现的这般明显才是。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神色不变的去看第二份卷子,第一眼就夸道:“好字。”
再一看文章居然也十分不错,若是他来说的话,竟是与苏莯的哪一篇不相伯仲,即使他更喜欢苏莯,也不能说这一份卷子差在哪里。
不怪乎那些人把这卷子推上来跟苏莯比较,太子微微皱眉,再看到署名的时候更是奇怪:“苏凤章,这位士子倒是无甚名声。”
这时候考官里头一个姓李的开口说道:“殿下身在宫中,大约不知道年前的时候,南北士子曾在士子楼里头相约比试,当时苏莯与苏凤章,两苏对决,最后苏凤章便是赢家。”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若苏莯曾经是苏凤章的手下败将,这事儿倒是不好做了。
幸亏池良俊立刻补充:“李大人这话不实,当时苏凤章是赢了,但两位士子比试的是作画,与会试毫无关系,可做不得准。”
有人跟着说道:“正是如此,有些风流才子画画作诗样样都行,还不是十几年都考不中进士,最后只能靠着在青楼妓馆卖画为生。”
李大人却说道:“那些人是那些人,苏凤章是苏凤章,不提别的,几位大人难道觉得他的卷子有差在哪里?”
“是啊,下官在心底比较过,苏凤章的文章虽然不如苏莯锦绣,但处处落到实地,竟像是个经年的老官所为,实在是难得。”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