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之前你们一个个的话不少,到了现在倒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这话让太子和四皇子的脸色都是大变,连声道不敢,皇帝却像是随口一提,转而问道:“荣亲王,你可有中意的贡生?”
荣亲王原本眯着眼睛站着呢,听见这话就走了出来,他倒是没有太子和四皇子如临大敌的架势,反倒是笑嘻嘻的说道:“陛下中意的,自然就是微臣中意的。”
皇帝这清了一下嗓子,笑道:“朕查众贡生文章,各有所长,其中以青州苏凤章最合朕意,当为状元。”
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官员立刻拱手喊道:“陛下英明。”
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倒像是生怕皇帝再抓着某个人问似的。
与官员们不同,场下的贡生们却脸色莫名,要知道在此之前,大家伙儿几乎都默认苏莯会是状元,毕竟太子对他的偏爱显而易见。
谁料到到了殿试,一考完居然结果大变,苏凤章竟然成了状元!
一时间皇帝与太子不合,苏凤章是不是徐家人得到了四皇子的支持,或者其他古怪的想法都钻入了这群人的脑海,以至于脸上的神态都僵硬了一些。
其中脸色最为精彩的还是苏莯,原本稳稳当当的神态也有了一丝炸裂,他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袖口,才没让自己彻底失态。
皇帝却不给他们缓口气的机会,继续说道:“苏凤章为状元,苏莯为榜眼,孟庭为探花,此次殿试一甲竟然都是年轻才俊,我大周可算是人才济济啊。”
虽说皇是个外貌协会的,但科举的难度摆在那儿,往年的一甲确实是没有这么年轻的时候。这一届里头,苏凤章才十九岁,苏莯二十四岁,孟庭也才二十三岁,相比起来确实年轻。
再者,这三人个个才华出众,样貌拔群,往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风光。
荣亲王也笑着说道:“还是陛下有眼光,一甲三人出类拔萃不说,人也年轻,正可以为我大周栋梁几十年。”
皇帝哈哈一笑,亲自点了一甲及第之后才让李公公读名,这第四名传胪也是个熟悉人,正是当初与白瑜比赛,赢了他一大截的那位书法大家。
这一位已经年近五十,头上竟有几分白发,听见名次之后激动万分,红光满面。
传胪是需要唱名的,明明年事已高,这一位站出来倒是中气十足,从头至尾唱名都不带歇气的,这股子劲头看得人目瞪口呆。
只可惜今年的风光注定分不到传胪身上一丝一毫,这一位往前三名身上一站,不管是样貌还是风姿都被碾压成了花泥,从而更加衬托出那三人的风度来。
唱名之后,自然会有宦官引着众多进士去隔壁的侧殿之中,就在此处他们要换上朝廷准备的冠服,进士冠服十分讲究,从冠、袍、衣、带、鞋无一不精,甚至还有专门的禁步。
普通的进士冠服是深蓝色的罗袍,缘以青罗、袖广而不杀,革带饰以黑角,但是状元的冠服不同,他是大红色的,甚至还有朝冠。
到了侧殿,苏凤章才知道不只是冠服,连带着里头的单衣都准备齐全,甚至朝靴毡袜都有,自有内侍前来服侍穿戴。
苏凤章平日里总是穿着最为寻常的青衫,衣服底料都十分寻常,这会儿衣冠加身,整个人气度更上一层楼,越发的风采过人起来。
苏莯原本还想着苏凤章出生平凡,或许会小家子气压不住这冠服,这会儿一看便知道自己多虑了,苏凤章何止是压得住,简直是相得益彰。
不只是苏莯,其余人也忍不住去看刚刚夺得状元魁首的苏凤章,只见他穿上大红官府,越发衬托的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令人想起无数首称赞君子的诗。
想起皇帝的喜好,后头那些心中不服的人也忍不住觉得,难怪这位会被钦点为状元郎。
他们忍不住去偷看榜眼和探花的脸色,却见他们心神色如常,探花郎孟庭更是哈哈夸道:“苏兄,你早就该穿得这般,以前平白浪费了好模样。”
苏凤章笑着拱手:“彼此彼此,诸位今日都是光彩照人。”
越是如此,苏莯心中便如同白蚁啃噬一般难受,可怜他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恭喜的神态来。
幸亏即使是前三甲在屋内也无甚说话的功夫,穿戴完毕,一群人就得拜谢皇恩,走出宫殿打马游街,想必这会儿街上已经满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毕竟是三年才一度的盛事,这状元郎的含金量可比前世的高考状元高多了,这一日也是京城最为热闹的日子。
一大清早的,京城的百姓就赶往前门之处,想要占一个好地方近距离的看状元游街。
而不少人家甚至特意包了街道两旁的酒楼,就为了能够看得清楚,要知道这些包间还不是你有钱就能包的到的。
甚至还有人家就等着这一日来一个榜下捉婿,当然,在捉婿之前,这些人家都会将这些贡生打听的清清楚楚,以免闹出什么笑话来。
游街必行的大道已经被清理过了,两边的百姓只能站在道路旁边,不过这显然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一个个翘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