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明住得地方他早就知道,那就只剩下是最后一处……镇长家。
镇长姓丘,叫丘鹤,镇子上的人称呼他为鹤爷爷。
祈天河敲门时,丘鹤带着厚厚的老花镜出现,看了他好久,说:“你就是那个被小武捡漏的游客啊。”
这种形容像是把他比作了一个物品。
祈天河没有计较,直接问:“借住在您家里的游客,他在么?”
镇长摇头:“一早就出去了。”
比起其他人,镇长是难得的矜持人,祈天河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请自己进门喝茶,最后不得已主动说:“我想和您聊聊,了解义镇的文化。”
镇长连忙笑着说欢迎,他家里还有一位老奶奶,过来给他们送水果时,镇长介绍说:“我爱人,张苇莺。”
“苇莺?”祈天河:“这不是一种鸟?”
镇长:“镇子上的人都是以鸟类命名。”
见他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镇长便继续往下说:“义镇四面还山,很早以前各地都有流传山神的说法,我们义镇的山神据说是一只神鸟。”
祈天河:“信鸟?”
镇长表情有一瞬不自然的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
祈天河话锋一转:“我在书店看到过吉果汤的介绍,这东西好吃么?”
“就是闹饥荒时用来填饱肚子的,哪有好吃不好吃之说。”
书店老板对灾年讳莫如深,一个字都不愿意提,祈天河原本对镇长也没抱多大希望,不料他居然主动聊起这段往事:“那一年几个月都下不来雨,这里是靠天吃饭得,成年人还能靠吃树皮撑一下,小孩子就惨了,消化不了这玩意。”
后来的故事书里有记载,祈天河复述那段话:“有人挖到了吉果。”
镇长摇头:“不是挖到的,是信鸟送来的……当时那个人已经饿得神志不清,就在他快要放弃自己生命时,天边突然出现一只神奇的鸟,飞近扔下来一串果子。年轻人觉得这是神对他的恩赐,于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祈天河听他连心理路程都能说出来,笑了下:“您了解得还挺详细。”
镇长正色道:“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信鸟拯救的人。”
故事刚到精彩处,他却止住了这个话题:“正好我家里还有点吉果,煮给你尝尝。”
没给祈天河拒绝的机会,镇长走到水池边和爱人一起忙活。
祈天河感觉不太妙,站起身往门外走:“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门明明没有锁,却怎么也拉不开。
镇长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你在干什么?”
阴嗖嗖的凉气顺着脖颈朝衣领下蔓延,祈天河从容放下手:“您家门好像坏了。”
镇长仿佛完全没听到这句话,自顾自说:“吉果汤快好了。”
祈天河继续拉门,鸡同鸭讲:“门确实坏了。”
炎热的夏天,稍微有点动作就会出汗,祈天河额头有些细细的汗珠。镇长望着他费劲拉门的画面,就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小鸡崽,目光嘲讽。
祈天河是个执着的人:“门坏了,我帮您修。”
说罢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个小铲子,用力一砸,原本固若金汤的门锁当场被砸碎,都不用推,它自己便开了一条缝。
“咦?开了。”
祈天河状似惊讶,一步跨出,炙热的空气此刻显得清新。他伸出双臂拥抱阳光,镇长站在身后,半个身子处在阴影当中。
祈天河回头:“不破不立,我这就去给您找个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