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淑澜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继续说道,“皇上刚回,和荥阳县主好久不见了,想必有很多话要说,臣妾等人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说着,她还行了个福礼。
沈繁花看着她,似笑非笑,为了能顺利脱困,她也是拼了。
景熙帝没有说话,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大舅妈狐疑地看着景熙帝和自家外甥女,高家的小辈则是懵懂又好奇。
就在这时,前排的一个轿夫发出一声唉呀的痛呼,然后忍不住跪倒在地。如此一来,轿子倾倒,导致放在轿中装殓死胎的木箱子滚了出来。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木箱子上面的小锁竟然被磕坏了,箱口一开,里面滚出来一个用明黄色布料包裹着的物体。
眼神好的,还能看到明黄色布料上东一块西一块地被某种液体浸润。
随着物体的滚落,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开来,那是一种香料和腥臭味混合的味道。
向淑澜脸色大变,她一把甩开了沈繁花的手,整个人朝那个木箱子扑了过去,“皇儿!”
向振元感到一阵眩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天要亡我!
沈繁花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朝景熙帝那边靠了过去。
景熙帝挟住了她的胳膊,“别怕!”
“这是什么味?”也太恶心难闻了吧?
这道声音充满了女性的威仪,沈繁花扭过身朝后看去,才发现,原来是迟来的大长公主终于到了。
大长公主看到站在沈繁花旁边的景熙帝,太意外了,“皇帝回来了?”
“嗯。刚想入城,却在城外遇到向尚书带着两三百名兵勇在夜里疾驰,朕担心有什么大事发生,就跟了上去。”景熙帝略解释了一下,估计是怕大长公主误会。
大长公主了然,也知道目前不是叙话的时候,她将目光落回院中。
“这到底是什么味?”
大长公主身边的秋嬷嬷惊疑不定地道,“像是死胎的味道。”
然后她欲言又止,刚流的胎没有那么浓的味啊。
“还有什么,你就直说了罢。”秋嬷嬷这表情分明是不吐不快,都是陪在她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说句话而已,用不着这般小心翼翼。
直说就直说!秋嬷嬷一挺腰,便说道,“这是死胎的味道,但是刚流的胎没有那么浓的味,从这味道判断,这死胎起码死了三天以上了。”
沈繁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宫中出来的老嬷嬷,就是见多识广。
呕——
闻言,不少人吐了。
胎儿都死了三天了,还不入土为安,这都什么人哪。咦,不对,不是昨晚刚流的吗?怎么就死了三天了?
一时间,众人迷糊了。
嬷嬷在说的时候,向淑澜抱着婴儿的尸体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其实臣妾前些日子就感到肚子不舒服了。罗太医看了,也说不太好,建议臣妾……”说到这,向淑澜哽咽了一下,“可是,这是臣妾和皇上的骨肉啊,臣妾不忍心。此次来三清观,也是听闻三清观灵验,心中存了念想,臣妾想来替皇上以及腹中的皇儿求个平安。晚上的时候,臣妾吃多了宵夜,在散步消停时,高路小少爷横冲直撞的。他没碰到臣妾,但确实将臣妾吓了一跳。臣妾不小心就磕到了栏杆上,当时就流了很多血,肚子也是一阵阵巨痛。当时臣妾便有预感,臣妾的皇儿保不住了,但是臣妾不甘心啊,心里想,若非此番惊吓,或许皇儿还能好好地在臣妾的肚子呢?”
“后来雪嬷嬷告诉臣妾,臣妾排出来的是死胎,而且估计早就死在了臣妾肚子里了,再不排出,估计会一尸两命。臣妾闻言一阵后怕。臣妾当时就知道自己错怪了高路小少爷,然后也坦诚认了错了,这点大家都可以做证的。”说着,向淑澜泪眼朦胧地看着大伙儿。
好一个张冠李戴!向淑澜认错明明是在发现有龙禁卫在,死胎没法私下里偷偷掩埋之后,这会倒说成是她良心发现了。
这段话逻辑满分,将一个恶意满满的设局,说成了临时起意。这极大地挽回了她的形象,让人心生同情,觉得她不过是为一个为子疯狂的母亲罢了。而且还良知未抿。
沈繁花对向淑澜也是佩服,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还在努力自救,这毅力这韧性,真是鲜有人及。
但是没有关系,向淑澜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她这人最喜欢扒皮了。
沈繁花指着向淑澜道,“你说谎!你陷害高路绝对不临时起意,而是处心机虑。我和高家不能因为你陷害未遂,就能将这事当作没发生过。皇上,请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