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忍让,在这会也应当结束了。
她本以为只要尊重别人就能换来同样的尊重,但没想到有些人不懂何为尊重。
“我爸还活着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沈岁和说:“印象中她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她那会儿跟着沈立吃了不少苦,但从来没哭过一次。
她好像一直坚毅,也从未嫌弃过跟着沈立的清贫日子,只是在提到爷奶时,她会有一点脾气,但只要沈立一哄,她很快也就好了。
沈岁和想起了他七岁以前的曾雪仪。
和现在的远不相同。
她不市侩、不世俗、不偏执、也不会要求沈岁和完美。
只是后来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在一场场诉讼中,她变得愈发不讲理,对沈岁和愈发严厉。
“我爸去世以后,我家发生了很多事。”沈岁和在黑暗中幽幽开口,“她好几次都差点疯掉,我小时候特别怕她。”
“后来长大了,我就敬着她,我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许是在黑暗中,再加上喝了酒,很多平常说不出口的事情在这会儿也就轻而易举说了出来,“从我爸去世以后,她就变得特别强势,我经常会觉得她陌生。”
“但我又一步步见证了她的变化。”
“江攸宁。”沈岁和将她抱得极紧,下巴搭在她肩膀,“我不快乐。”
“她今天说从没为自己活过。”沈岁和说:“可我也从没为自己活过。”
“你敢相信吗?我从小到大做过最违背她意愿的事,就是娶了你。”
“我根本无法想象娶了乔夏,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大抵是人间炼狱吧。”
他今晚的话格外多,抱着江攸宁的胳膊也格外烫。
江攸宁枕在他臂弯之中,听他絮叨了很多。
她想,要是沈岁和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样的他,也格外可爱。
她从来不会鄙视他的脆弱。
只是,他把自己裹得太紧了。
寒冰之下是细碎冰晶,稍微一踩便是泊泊水流。
这一晚,他说了很多,说到快要睡着。
在他的呼吸声变得匀长之时,江攸宁忽然开口喊他,“沈岁和。”
“你娶我,是因为我乖吗?”
回答她的是沈岁和绵长的呼吸声。
房间里格外寂寥。
江攸宁稍微往前,在他的喉结处吻了一下。
她想,是不是她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能更靠近沈岁和了?
他做过最违背曾雪仪的事情是娶了她。
她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是跟他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