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都这样说了,顾书尧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在孩子已经不哭了,顾书尧将燕平放回摇篮里。临走前,她还不忘对殷鹤成交代“如果他哭了,你哄哄他,知道怎么哄吧?”
“你放宽心。”殷鹤成笑着点了下头,走到摇篮边低头照看孩子,顾书尧这才放心离开。
顾书尧一走,便只剩了殷鹤成和姨妈在了。
顾书尧前脚刚走出病房,姨妈便道“少帅,我有话想跟你说。”
殷鹤成似乎并不意外,听姨妈这样说,抬起头对她道“您说。”
顾书尧找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可他并不在办公室里,听护士说他被其他患者叫去了,顾书尧等了好一会他才回来。
顾书尧带着张医生回姨妈病房的时候,许长洲和阿秀他们都已经回来了,许长洲还找了位奶娘来。
因为张医生要给姨妈检查伤口,殷鹤成待在里头也不方便,他已经在跟许长洲告辞了。
他一身军装在医院本就引人瞩目,不仅张医生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带的那些侍从官守在病房外,便足以引人驻足了。
顾书尧原本打算和许长洲去送殷鹤成,走到门口时却听姨妈说“书尧,你这几天都在医院里陪着我,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说着,姨妈又道“正好少帅要走,你坐他的车先回去休息吧。”
顾书尧还没有开口,那个人已经揽住她的肩了。
许长洲也在一旁搭腔,“我已经请了奶娘来,我也在这里,医院这边舒窈你放心就好。你这几天实在太累了,都没怎么睡过几个好觉,也该休息下了,药厂那边还等着你呢。”
顾书尧看了殷鹤成一眼,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跟姨妈方才说了什么。
过会到了车上,他免不了又要跟她提结婚的事情。
结婚是一件大事,想着在短时间内就要去忙着准备婚事,对于她来说未免有些仓促了。
只是,顾书尧的确是累了,她也有不少事要去做。见殷鹤成善意地向她伸出手,她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走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殷鹤成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他看上去似乎也累了,看了她一会儿,便闭着眼假寐去了。
法租界离医院不远,很快便到了。
殷鹤成下车送她,并没有打算多留,只说“好好睡一觉,过两天我再过来接你。”
“接我去哪?”她下意识问了一句。
殷鹤成笑了一下“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帅府,奶奶想见你,她说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在,不然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她见他犹豫,又说“要是你最近不想去,迟些日子也行的。”
令她意外的是,他只口未提结婚的事。
殷鹤成这样说,顾书尧察觉到了不对劲,问他“你有心事,你在想什么?”
他的嘴边漫出些微的笑意,真诚说“我看你姨妈生孩子不容易,有些不忍心让你受这样的罪。”
他的神情让她有些动容,只是就这么应下着实需要勇气。顾书尧欲言又止,殷鹤成看出来了,也没勉强她,只道“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在他转身之前,顾书尧还是开了口“殷鹤成,对我而言,婚礼只是一个仪式,我没那么看重,婚姻里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本身。”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好,我知道了。”
殷鹤成其实刚才也没有骗她,他的确是心疼她,现在的她,将来的她,还有曾经的她。
人总是有刻意回避的本能,有些事就像被搁置在角落的箱子,不去想不去提由它落满尘埃就像不在一样。可怎么会不在呢?
他们原本也是有一个孩子的,生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他原本刻意忘了,只是今天在医院,又原封不动地想起来了。
她的犹豫他看在眼里,她姨妈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也都记在了心上,他不愿意勉强她。
从法租界离开后,殷鹤成先回了北营行辕。他处理军务起来得心应手,不必那些事情让他受挫。
殷鹤成处置完军务天还没黑,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出了许久的神。
今天舒窈的姨妈虽然很客气,但言外之意他都明白。他的过去虽然说不上劣迹斑斑,却也的确难以让人放心。
他从前不懂这种感觉,可现在渐渐却有了体会。就像她一样,对他时冷时热、时近时远,让他忐忑、煎熬。
天已经黑了,殷鹤成准备回帅府,倒是殷敬林那边传来了消息,有士兵在林北的一座山上现了他和虎有魁的行踪,现在正在进行搜山,这回是怎么都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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