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儿无奈,只得将衣袖收入袖袋,又将两坛美酒藏到枣林东头的大枣树底下,方才赶回柴房。
丑儿刚刚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闫管家就拿着小皮鞭来催他们起来干活了。只因丑儿起得慢了一步,后背就挨了狠狠一鞭子。
“唉哟!”丑儿尖叫道,“闫管家,你下手可轻点!”
丑儿这一句不经意的话,可惹恼了闫管家。小皮鞭噼噼啪啪雨点般落在丑儿的背上、身上、胳膊上和腿上,直打得他叫苦不迭。把一屋子人也吓得不轻,竟没人敢上前拉一把闫管家。
他不明白,闫管家虽然手里总掐着条小皮鞭,可尽管日里常和他嬉皮笑脸,从没动过谁一根毫毛。
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祸从天上来啊!丑儿也只能自认倒霉。他咬咬牙,就算浑身都疼也没吭一声,只是闷头做事。
其他人一见闫管家如此这般,也都乖乖干活,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接连数日,闫管家都是挥鞭相向。丑儿再也没见到那位男子来家里做客,连闫彪也没有归家。这天夜里,丑儿想,不如拿出私藏的美酒喝上几口。一来可以缓解连日的疲劳,二来还可减轻身上的鞭痛。
深夜,丑儿偷偷到了大枣树下,掏出酒坛,揭开坛口就猛喝了几口。喝罢,他抹了抹唇角,打算再将酒坛藏回去。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他的左肩上拍了拍。
“啊!”丑儿丝毫没听到任何脚步声,怎会有人拍自己?
“小兄弟,莫怕莫怕!”原来却是那个多日未见的男子,正蹲在丑儿身后。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死我了!”丑儿摸着胸口喘了一口气。
“我闻到酒香才忍不住出来见你,你倒怕起我来了。”男子哈哈一笑。
“谁怕你?”丑儿故作镇定地说道,“莫不是你怕了?多日未敢露面!”
“啊哈哈哈……”男子爽朗地笑了一阵,接着说道,“你倒像我的一位老友,人像,酒更像。来来来,休提其他,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男子说着就和丑儿一人一坛痛饮起来。此次丑儿拿的可并非第一次时那坛普通的酒,而是掐头去尾只留酒身的酒中之精华。
丑儿喝惯了自酿酒,顶多有些似醉非醉。男子此次却有些不胜酒力,只见他昏昏忽忽、摇摇摆摆。丑儿还在指着他大笑不止时,男子一骨碌趴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丑儿叫了半天也不见男子醒来,只那一身白衣迎风抖动。他忽地想起,男子的一只衣袖还在自己怀里。他便起身去拉男子,想把衣袖送还给他。
“怪哉!”丑儿伸手去掏衣袖时,怀里却只有一把烂树叶,衣袖竟不翼而飞。
他低头又想去拉男子,男子却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堆烂树叶,丑儿扒拉开树叶看到一颗硕大的红枣,那红枣至少比他的头还要大三圈!
丑儿一见大吃一惊,微醉之意全无。这红枣不也是爷爷那幅图上的红枣吗?男子难不成就是红枣?
正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红枣竟开口说话了。
“小兄弟,实在是好酒啊!”红枣摇摆了几下又变成了男子。
“你,你是?”丑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不瞒你说,我就是枣树精!”男子直言不讳地告诉丑儿,“你可姓张?”
“不错!”丑儿答道,“我姓张名丑儿。”
“你家可有一把枣木剑?”
“正是!”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
原来,枣树精本是玉皇观枣台下的一颗千年枣树。在若干年前就已得道,可随意幻化人形。但他贪恋人间美酒,不想飞升成仙。
张家祖上当年就在观枣台下种枣树。枣树精和张家祖上交情匪浅,只因张家酿制的枣花酒最和他的心意,故此流连,不忍离去。
仙界得知枣树成精,便派出雷神。枣树经历几道天雷后,被一劈两半。雷神以为枣树必死无疑,便回天庭复命去了。
谁知,次日张家祖上见枣树被毁心痛不已,大骂天雷毁他枣林。随后,他将枣树连根挖起,移栽至现在的闫辛庄内。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次年枣树又枯木逢春,一半竟又开始抽枝芽。
枣树精虽失去了幻化人形的能力,但元神仍可自如游走。张家祖上大骂天雷的消息,不知如何被雷神得知。雷神大怒,要找张家人算账。
枣树精闻此消息后,劝张家祖上逃命。他急忙折断自己的一根粗枝,制成一柄雷击剑赠予张家。此剑或可让张家逃过一劫。
张家祖上听从枣树精的话,离开了闫辛庄。为了避免枣树精因此再遭劫难,张家每隔一代就要搬家一次。
雷神虽说下狠话,可却没能找到张家人,时日一长,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枣树精保下了张家的后人,可也失却了美酒。张家人走后,闫家人接管了大片的枣林。闫家偌大的家业,竟无人喜欢饮酒,这让枣树精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