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女子。
这几种人,都是在县城活动,壮年男子,大多不会天天窝在村中,亦时常会到城里来。符合推论。
两人将想法与衙门中的人一说,衙役都有些不以为然,若是只查一般人,何必要请你们?碍于县太爷和郡守大人的面子,不好明白地表露,就敷衍道:“多谢多谢,这些我们来查便好。”
楼歌道:“也好,那这些人就由各位查,我和师弟亦在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忽略的妖物。”
捕头搓搓手,笑道:“也好也好。”
在街上慢边走边看,东奕叹道:“师兄,刚刚县衙里的人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们没别的事,就别在这里白吃米了,该回哪去回哪去吧。要是不抓紧把凶犯抓出来,你我得给师门丢人哪!”
楼歌一愣:“是么?”
东奕四顾周遭,依然没有什么不寻常,就道:“师兄,我们去茶棚里坐坐?那里人来人往,多闲言碎语,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楼歌点点头,两人遂就近找了个茶摊,在棚下坐定。
茶摊简陋,上的都是粗茶,倒还送了些五香蚕豆、方糕之类的配茶。
东奕喝了一口茶,笑道:“小时候喜欢偷吃,待如今年纪大些了,再吃这些饮食,才悟到为什么师父一定要我们辟谷。弃绝饮食,就少了许多因此而生的执念欲望。比如这茶吧,我爹就特别好茶,家里专门弄了一个大屋子,装他那些茶,还自己写茶经。这就是执念了。要是让他喝这种茶,他肯定一口都喝不下去。”
楼歌笑了一下。
东奕又喝了两口茶,忽而放下茶碗,一脸郑重道:“师兄,我觉得,有些执念,你也得放下。”
楼歌微微扬眉,东奕盯着他:“比如——关于花姐姐。师兄,那事真不是你的错。既然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既然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师兄为什么不能放开?”
楼歌哦了一声:“我觉得我没什么。不还跟以前一样么?”
东奕叹了一口气:“哪和以前一样?以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我比较喜欢那个二又开朗的二师兄。现在你就跟身上压了座山似的。”
楼歌慢悠悠道:“这叫沉稳。”
东奕撇嘴:“拉倒吧,大师伯那叫沉稳。师兄你虽然是他的徒弟,但真没继承他老人家这一点。”
楼歌咧嘴:“此乃所谓境界各有不同。”
东奕嘿道:“师兄你说刚才这句话的样子又比较像你了。这样就很好。我知道你不想提这个事儿,岔开话题也罢,我的话你当放屁也罢,要是你能够放开胸怀,不要再拿那件事折磨自己,那就好了。我等修仙既为悟道,亦为渡人,己之不渡,何以渡人?”再用一副不怕被抽的表情看看楼歌,“师兄,情关难破,破了它天宽地阔!”
楼歌的手一顿:“我……”
话到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
这些年,师门中所有人都说他是情关难破。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
他无数次地问过自己,难道真的是情?
那个少女,实在不足以他动情,那时心中坦坦荡荡,亦不曾往那上面想过。
一直压在心中,其实是因为愧疚吧。
但,让他放不开的并不是这些。
东奕仍在絮絮叨叨:“师兄,说起这个案子,我觉得,会不会……”
楼歌收回精神一边听一边点头。
其实,这一百多年来,压在他心中的,并非单纯是花淇淇的死。而是,他忽然有了一种怀疑。
花淇淇灰飞烟灭那一刹那的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天之后,还发生了别的事,虽然所有人都噤口不言,但他隐约知道真相。
那件事,既是突变,又是转折,更是个引子。
从那一刻起,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