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指挥,出场顺序怎么算?是走程序抽一遍签,还是我直接第一个上啊?”
孙千黑线:“先来抽签吧!”
张珏第一个上了。
。
3月1日上午,金子瑄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感叹了一句。
“北京的冬天总是雾蒙蒙的。”
“好多城市的天空都是雾蒙蒙的,对雾霾的治理还要再等几年才能看到成效。”
他惊愕的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的少年靠着门框,他双手都戴着露指手套,提着一个水果篮。
张珏意思意思敲了敲门板:“脚好点了没?”
金子瑄苦笑:“我现在也有起码一个月不能走动了,坐吧。”
张珏提过一个凳子坐好,修长的腿向两边伸直,两只手靠在椅背上。
“你小子可以啊,原本以为我可以休赛专心学习考水木了,你摔这么一下,孙指挥又把我叫到北京来。”
金子瑄闻言立刻羞愧的低头:“对不起。”
这话说的好像他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张珏似的,张珏死鱼眼:“和我说对不起干嘛?你受伤了没法比赛,辜负的是你自己啊,你说是在世锦赛前不好好保养身体,加训加出个伤病来是为了什么啊?”
“只要我可以冲进前十,我国的男单就能有两个冬奥名额了,这样到了明年,说不定我们能一起上冬奥。”
张珏歪头,就看到金子瑄摸过一个橘子剥着皮,头低着,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如果名额只有一个的话,那肯定只有你上了,可我不想等四年,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下一个四年,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个四年。”
“包括你,张珏,你也未必有下一个四年,因为赛场就是这样风云叵测,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就伤了呢?所以当有人站在那个争取机会的位置上的时候,就必须要拼尽全力,帮其他人也铺设去更高处的路。”
运动员的巅峰期是有限的,如果错过这一届索契冬奥,等到四年后,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保有可以去参加冬奥的状态。
多一个名额,就是给其他人更多的机会。
张珏没想到金子瑄居然还有这份责任感,然后金子瑄又把橘子递他跟前。
“吃吧。”
张珏下意识地回道:“爸爸不吃别人给的橘子。”
金子瑄:“啊?”
张珏在来首钢体育馆前,特意去北京三院探望了金子瑄,在去那里之前他以为自己大概要再安慰这位玻璃心一哥一次,结果没想到的是,曾经给金子瑄上过两课,让他好好比赛别抽风的张珏,却反过来被金子瑄上了一课。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会不会认为只要自己滑好,其他人滑得怎么样,有没有机会参加冬奥与自己无关,但事实就是只要站在一哥的位置上,便必须担负起一哥的责任。
他们的成绩,将决定本国能否在其余人看来冷门的花滑项目中获得新一块奖牌,决定了本国是否能有更多运动员站上奥运的赛场,决定了中国去冬奥的代表团里能不能再多两个人。
当人数庞大的奥运参赛代表团跟着开幕式的礼仪小姐走入会场时,其实就代表着无数个运动员的努力。
张珏书桌底下有个电子秤,每天他都要在早上站上去,将自己今天的体重记录下来交给教练。
最近看着上面飞涨的数字,他意识到顶级赛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在大奖赛总决赛的那枚银牌,对他来说竟成了他在花样滑冰最后的辉煌。
他很可能没有下个赛季了,奥运赛场什么的,他也很大概率是去不了了,没想到他最后不是倒在身高的增长上,反而是因为体重增长过度,而不得不和花滑道别。
所以张珏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偷偷把更多精力转移到学习上,争取一下考上top1。
他是对花滑上头,可他上辈子闯荡社会时就吃过没有文凭的苦,当他无法继续做一名顶级花滑选手时,考一所好大学,拿到好文凭才是通俗意义上更稳妥的道路,张珏要考虑现实,因为他需要生活。
哪怕再不甘心,也还是要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