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兰心虚地狡辩起来:“这这这是咋说的呢?这房子就是我家的呀,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你的了,蓁蓁啊,咱可不能乱说。”
李蓁蓁从包里掏出那张尘封已久的房契说:“房契还在我手上,我家的房子怎么就变成你的了?周小兰,你当年不是说的挺狂吗?怎么今天不敢承认了?”
她说完了这通话,就看了不看周小兰,转过身对着刘主任说:“刘主任,我今天就把话烙在这里了,我家的祖产不给我解决,投资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开口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明明白白的祖产,你们大陆人就能说占就占,这样的投资环境让我怎么放心?多的话你们也不用多说,你还是回去跟你们领导好好说说吧,我们这就不打扰了。”
李蓁蓁带着人马转身就走,留下身后的一干住户都面色慌张,他们住在这里,肯定对这房子的来历门儿清,现在人家正主回来了,看这架势也是不能善了,他们心里的鬼心思立刻就动起来了,反正他们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这房子不是他们的也早就是他们的了,主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就是不走,反正如果有人来赶他们走,他们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把房子给占下来。
李蓁蓁今天演的这一出都是跟周然商量好的,他们唱的双簧戏就是为了逼这帮人把祖产还给她,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这种明显不合理的东西,吃了她的就要给她吐出来,如果大陆方面还是含含糊糊,那她对这里也没啥好留恋的了。
周然虽说是配合她演戏,但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很心疼的,到了车上就忍不住建议说:“蓁蓁,其实我们不用这么麻烦,凭我们两个的身份,直接跟上面的领导说一句,人家肯定就要帮我们办好,犯不着我们亲自上阵还白白生了一场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蓁蓁却不这么看,她对于大陆的行情比周然了解多了,虽说她对这里有感情,但对这个地方的劣根性也知道得很清楚,没在大陆生活过的人,是不知道人情社会的各种龌龊的,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使用正常渠道,她来投资就要摆出强硬的态度,不然人家还以为她很好拿捏呢,说不定明天就要入股你的企业,后天就要给你塞关系户进来,大后天就要给你强行摊派了,这种事情在前世多得是。
她很有耐心地说:“就是因为我们两个身份不同,才不能直接开口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本来就是应该还给我的东西,让我跟他们领导开这个口,好像我还要去求着他们一样,倒白白欠了人家一个人情,来大陆投资还有很多麻烦事,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就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不能一开始就没有规矩,反正不合规矩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李蓁蓁表现得这么强硬,大陆方面在纠结过后也不得不服软,他们现在得罪不起外商,普通的外商都不敢得罪,更不好说李蓁蓁这样显赫的外商了,更何况本来就是人家的祖产,华国人对于祖产的态度大家都能理解,要是为了区区一点祖产就得罪李蓁蓁,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她都不用去闹,只要稍微跟国外的媒体透露一下,他们的改革就会遭受很大的阻碍。
这样的道理显而易见,领导们只要不傻就能想得到,刘主任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之后,他们立刻就重视起来了,在华国,只要被领导重视的问题,那解决起来压根就不是难事,领导一句话,下面的人就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所以李蓁蓁家的祖产不出两天的时间,全部腾出来还给她了,就连产权证明都开了快速通道,用了最快的时间重新办了一份新的,这才巴巴地给李蓁蓁送来了。
李蓁蓁翻看着这些土地证和房产证,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家的祖产居然有这么多,除了剪子胡同的祖宅,他们家在西城区还有一处别院,另外鼓楼的商铺也有十几家,还在别的地方都有着零零散散的产业,如今这些都还给了她,李蓁蓁拿着这些证明,心里唏嘘不已,要不是她有了现在的地位,普通人是根本拿不回来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祖产被人占了。
她把这些证明都一一看过,就笑得有些满意地说:“刘主任,我就知道你们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华侨就怕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说实话我们这些年在外面,也不了解国内的情况,都是听别人瞎说,但我们心里还是念着家乡的好,说到底老家要是还有一份想念,出门在外的游子迟早都是要回来的,就怕我们有朝一日回来了,家里连根都没有了,这些都是祖宗们辛辛苦苦留下来的产业,我们要是不好好保管就是不孝,刘主任,不知道我家的房子现在都处理得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派人过去接手?我那天去看你也看见了,那里的住户可不是很好相处啊,他们还会回来吗?”
刘主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李蓁蓁实在是太厉害了,怎么说都是她有理,他只能陪着笑脸说:“李女士你放心,我们已经把房子和商铺都腾空了,那里面的住户也都请到别的地方居住了,你放心他们有的是地方住,绝对不会回来打扰你们的,你想回去接手随时都可以,不过我们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情,决定要帮李女士把你家的祖宅修缮一下,这些年你出门在外,都是我们疏忽了,才会出现这种问题,都都是不应该出现的,我们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好在还不算晚,要是李女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刘主任其实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把那里的住户清空,又把商铺里的店家都清走,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从?这帮人原本就是李家的奴仆,当年霸占了主人家的东西还对主人家落井下石,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心安理得,从心眼里就认为这些东西就应该是他们的,有人要来收走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刘主任也是动用了一点手段才把他们都赶出去的,京城的住户大多有单位,就让他们单位去烦心这些人要住在哪里吧,反正是不能住在剪子胡同了。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李蓁蓁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至于背后的真相到底怎么样,她可不会去追究,她还不会圣母到对这帮仇人心怀善念,当年要不是他们落井下石,李家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就连她的原身被饿死,也是这帮人间接造成的恶果,他们手上那么多条李家的人命,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等着吧,日子还长着呢,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有一天好日子过。
从她决定要偷渡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她要是不能发达也就算了,如果她能出人头地她一定要回来报仇,这么多年了,也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一直坚持下去,她成功的路上不仅有鲜花和荣耀,也有这些仇敌的帮助,说实话她还要感谢他们呢,都不用等到她投资大陆,就凭她如今的地位,她要收拾他们也不算难事,她的心中已经拟好了计划,改革开放了很多事情也变容易了,不是吗?
李蓁蓁收起了这些证书,笑吟吟地对着刘主任说:“那就麻烦你们了,现在我把李家的祖产拿回来了,也可以告慰李家祖宗的在天之灵,刘主任,我来到京城这么久,都不敢去祖墓扫墓,就是害怕我家祖宗怪罪我,现在东西要回来了,我明天就去看他们,我还要把这些证明都拿过去给他们看,他们以前受了多少冤屈,希望他们看到这些证明能够心里好受些,唉,人死都死了,死后还要带着个坏名声,我爸妈哥哥姐姐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他们要是能活到今天就好了。”
刘主任尴尬得不得了,这些事情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呀,他出面招待李蓁蓁,当然对她家祖上的事情很了解了,当年的事情……唉,现在看来不给李家的先人平反是不行了,这个事情倒是好办,毕竟有很多先例在的,他就拍着胸口很有把握地说:“李女士你不要有顾虑,我回去之后就跟领导汇报,一定给你们解决好,你们明天就要去扫墓是吧?那我们争取明天早上就给你们解决。”
李蓁蓁笑眯眯地说:“那就拜托刘主任了,刘主任对我们这些侨胞朋友真是尽心尽力,想到的都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这个事情要是能够解决,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刘主任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明白李蓁蓁话中所指,他很勤快地回去跑腿,领导们从上到下也都很重视,给这件事情特事特办,当天晚上就拿到了平反的文书。
李蓁蓁看着文书上面的内容,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李家的先人就是被打为资本家,才会一家人都沦落到那么惨,这个罪名他们生生背负了一辈子,直到死了也没有办法解脱,现在她给他们平反了,他们要是在天有灵,应该就能安息了吧。
周然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日子,心痛得如同刀绞一般,这些事情他以前从未听李蓁蓁说过,虽然心里也隐隐猜测过她以前过得苦,但从未这么深切地感受过,来到大陆他才能明白这里面的痛楚,也更加心疼她了。
他走过去搂住李蓁蓁的肩膀说:“别难过了,明天我们带天宇过去给你爸妈扫墓,他们看到天宇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天宇也趴在李蓁蓁的膝头上说:“妈咪不要伤心,我明天陪你去看外公外婆。”
儿子这么懂事,让李蓁蓁很感动,这些事情肯定也是周然教他的,不然他小小年纪哪里懂这些,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说:“外公外婆虽然不在了,但他们在世的时候都是很好的人,你明天去给他们上香,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蓁蓁一家人就都起来了,他们在宾馆里吃过早饭,就带着扫墓的供品和香烛坐上了车,随同他们一起去扫墓的,还有刘主任这帮官员,当然他们就是远远地看着,也不会来打扰,反正李蓁蓁去到哪里,他们都是要跟到哪里的。
这一片是京城里有名的墓区,李家许多先人也葬在这里,虽然时隔十几年,但是李蓁蓁依然记得李家的祖墓在哪里,她带领着一家人走上了山上的台阶,还没到达祖墓所在地,就看见前面的山路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还有点熟悉。
李蓁蓁看清楚之后,失声地叫出来:“建国叔?建国叔是你吗?我是蓁蓁啊。”
这个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中年男子,正是陈建国,他也立刻把李蓁蓁认出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猛地就冲台阶上冲过来,眨眼间就到了李蓁蓁面前,紧紧地打量着她说:“真的是你,蓁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蓁蓁特别激动地说:“建国叔,我前几天就回来了,我把我家的房子都讨回来了,还帮我家里人都平了反,今天就是过来扫墓的,对了这是我的丈夫周然,这是我儿子天宇,天宇,这是你老舅,快叫人。”
小天宇乖巧地喊了一声“老舅舅”,让陈建国特别高兴,他欣慰地说:“哎呀蓁蓁,想不到你连孩子都有了,这些年我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你没事就好,我今天早上刚给你家祖坟打扫了一遍,走,我带你们去。”
李蓁蓁心里特别感激,等她看见李家的祖坟干干净净,还跟她当年离开没什么两样,她心里就更加感激了,这肯定是陈建国一直在关照,她满怀激动地说:“建国叔,这些年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对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家里的人都还好吗?”
陈建国爽朗地笑着说:“这些都是小事,你不用谢我,你爷爷对我有恩,我跟你爸又是拜把子的兄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愿意做这些,现在你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你爷爷你爸爸在天上一定会很开心的哈哈,至于我嘛,这几年倒还过得去,我当年不是跟你说过吗?等离开京城我就找个偏僻的地方猫着,没想到后来还是没躲过去,是吃了一点儿苦头,不过也还好,虽说日子苦一点,但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现在我也起复了,还是在京城里做一个小官,这日子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再混些日子,我也应该退休了哈哈。”
陈建国还是跟以前一样,仿佛岁月的磨难并没有对他的意志力造成任何伤害,他跟李蓁蓁聊了彼此的近况,把自家的住址告诉了李蓁蓁,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就潇洒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