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情况坏就坏在,程庆山的嫡夫郎早早过世,如今的程太太是继室,还是在程明他娘出生之后才进门的,那时候老太太指望着自己还能生,哪里能够答应将一个傻子记在自己名下,谁知道这些年都没生出来,倒是让程明的地位更加尴尬。
这般的大前提下,程明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占据一席之地,将来若是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眼,继承程家的事情自然好说,即使不行,也不会落到靠着祖业生活的境地。
她的心思程庆山也能理解,但又怕孙女太过于逼迫自己,索性让她们一起出门散心。
在孔尚瑾看来,明朝的历法在很大的程度上保证了嫡夫君的权利,毕竟在小三合法的年代,若是娘家不给力,当家妻主直接弄一个宠妾灭妻也没人可以插手。当然,这条法例也有弊病,那就是当家嫡夫君生育子嗣的压力更大,若是生不出女儿来,被人休弃也是常有的。
等出了门,程明照旧有些闷闷不乐,孔尚瑾倒是开口安慰道:“二师姐何必这般,师父这般做,肯定有她的缘由,再说你年纪还小,再等一年也实在不晚。”
程明比他大了六岁,如今也才十六,就算是再等三年也才十九,还是个少年英才,要知道考中进士的,大部分都在二三十左右,甚至年纪大一些的,四五十也不少见。
程明叹了口气,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的亲娘,那个被程府一直关在内宅的可怜女人快要不成了,自己若是不能参加这一次的会试,或许并不是一年的事情。
不过这话却不能同外人说,程明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来,笑着说道:“真是惭愧,还要师妹来开解我。”
孔尚瑾倒是微微一笑,梨涡忽闪忽闪的,旁边的皓辰看着好笑,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害的小姑娘立刻将脸颊捂住,气呼呼的瞪着她。
皓辰却不在意,笑着对程明说道:“你知道便好,得失心这般重,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
程明脸颊微红,孔尚瑾倒是笑着说道:“那作为赔偿,二师姐今日请我们吃好吃的吧,我可惦记着会宾楼的小菜呢。”
会宾楼是一家茶楼,其他倒是一般,偏偏里头的小菜十分可口,孔尚瑾吃过一次便惦记上了,只可惜冯氏觉得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并不许她常去吃。
程明听了倒是乐呵起来,觉得小师妹虽然早熟聪颖,但这时候便能看出孩子的心性来,当下故作豪爽的摆了摆手说道:“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
皓辰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嗤笑着说道:“真是个有出息的。”
孔尚瑾也不在意她的嘲笑,摇头晃脑的说道:“人生在世吃喝两字,口腹之欲的重要性,师姐这样的俗人是不会懂的。”
皓辰被她这般一说倒是气乐呵起来,手中的扇骨子一下子敲中摇头晃脑的人:“就你歪理多,怎么不说给师父听听。”
孔尚瑾吐了吐舌头,这番话若是让自家师父听见,可不得让她罚抄许多遍。要说程庆山罚人也是简单,一个字就是抄,至于遍数就不一定,孔尚瑾深受其害,即使他喜欢练字,也没有这般执着的。
程明见她们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羡慕,她是家中独女,向来缺少同伴,但又想到皓辰的身份,平常又忍耐着不敢过于靠近。
正要说些什么,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三人都下意识的超前倾倒,孔尚瑾虽说年级小,倒是很快稳当下来,倒是皓辰生怕她摔着,方才瞬间将她搂在了怀中。
孔尚瑾对身后的人露出感激的笑容,若是方才自己没止住,可不得带着皓辰一起甩出去。程明也是有些狼狈,忍着怒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送他们出来的车把式是老手,不该发生方才的事情,果然,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前头是寿国公家的小姐。”
听见这话,程明与皓辰的脸色都不好看,寿国公是先太后李家的封号,要说这李家几代也没有个能人,靠着裙带关系弄了这么个不能世袭的爵位,孙女辈里头,几乎各个都是纨绔。
要说寿国公与程家的纠葛,无非是寿国公仗着皇亲国戚嚣张跋扈,偏偏程庆山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把人得罪死了。
前些年程庆山刚刚告老还乡的时候,寿国公还曾经上门找茬过,谁知道程庆山虽然不当官了,却有一群当官的弟子,那段时间弹劾的寿国公差点没敢出门,最后还是以皇帝斥责寿国公作为结局,当然,两家的梁子却结的更加深了。
而现在拦在程明车前的正是寿国公李家的嫡孙女李安,也是京城这块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说不上无恶不作,但也吃喝嫖赌样样热衷。
这个李安最为看不惯清高的程家,又觉得程明不过是一个庶出女儿生的孙女,跟自己身份简直是不能相比的,每次见面都要找茬,如今更是找上门来。
知道来人,程明便明白今日不能善了了,脸色阴沉的走下马车,果然看见李安一脸得意的骑在马上,身边跟着三五个世家小姐,都是向来有诨名的人。看见程明下车,李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说道:“我说谁这么不识相,好狗不拦路不懂吗?”
程明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这话倒是要送给你自己。”
李安脸色一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缓了缓语气说道:“哎呀呀,冒犯冒犯,若是早知道是程小姐,咱们让开也无妨。”
若是她冷言恶语,程明还能应付,只见她忽然换了嘴脸,倒是拿不准这位到底拿着什么主意。
李安却接着说道:“今日真是凑巧,是在下的不是,冒犯了程小姐,不如程小姐卖个面子,让在下招待一番,权当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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