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王父的脸正好在灯光形成的黑暗里,王乾没有看清楚,此时借着灵灯的光芒,看着明显不对劲的王父,心下骇然,连忙将还半躺着的王坤抱起,三两步冲出了屋子,站在道士的身旁。
“这是什么情况?”王乾将王坤护在自己的身后,问道。
“尸变。”道士淡淡地说道,从随身的布搭里拿出一柄桃木剑和两张有些皱巴巴的黄色符纸。
“尸变?”定下神来的王乾疑惑道,“没有猫狗什么的进来啊?”按照前世的知识,所谓的尸变只是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在经过尸体时,与尸体残存的生物电产生了冲突,从而造成的尸体“复活”的现象。
“你说的那是诈尸。”道士随口解释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父已经走到了灵堂的门口,惨白的双眼吓得王坤把头死死地埋在王乾的背上。
那道士不慌不忙,脚下踩着步伐,手中舞着桃木剑,嘴中念念有词,等到王父迈步出了门槛,双眼陡然圆睁,血气上涌,脸色通红,王父似乎被惊到了,又退回了灵堂。
道士将一张符纸贴在了桃木剑上,在王乾惊讶的眼神中,符纸竟然就这么死死地黏在了桃木剑上,任凭道士怎么舞动都没有掉落。
“急急如律令。”道士末了,低喝一声,剑上的符纸顺着他所指方向疾射而出,直奔王父的胸口而去。
王父抬手一挡,符纸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只见火光一闪,符纸自燃,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灵堂的案摆才停了下来。
王父紧闭着嘴,翻出几声沉闷的嘶吼声,好像被激怒了,动作比之前快了不少,冲向道士。
“你们散开,各自躲好。”道士吩咐了一句,提着桃木剑迎了上去,剩下的一张符纸被他暗扣在左手手心之中。
李叔慌忙地拉着兄弟两人躲到院子的一角,担心地看着道士,深怕他不能降服王父。
道士不与王父正面对抗,只是仗着自身的灵活,绕着他不断游走,不时用桃木剑在其身上砍上两下,每每这个时候,王父的身体都要抖上两下才能恢复过来。
渐渐的,王父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神色间露出了一抹暴躁和焦急,道士却越来越轻松,抓住一个机会,用桃木剑架住王父的双手,左手中的符纸猛地贴在了王父的胸口上。
王父立时僵住不动了,道士绕到他的身侧,桃木剑劈向他的喉咙处,“屏住呼吸!”
说时迟,那时快,王父紧闭的嘴巴猛地张开,一口黑气吐了出来,在院子里逸散开来,然后身子软了下来,倒地不动。
王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小心吸了一口气,只觉腥臭难当,脑地晕乎乎的,没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李叔在一旁扶住王乾的身体,面露忧色,“道长,他这是怎么了?”
道士将王父胸前的符纸揭下,两指夹住,默念几句,院子里的黑气向着符纸聚齐而来,将黄色的符纸染成了黑色,然后他随手一抖,黑色的符纸燃烧起来,化为一片片灰烬落在了地上。
道士走到王乾的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又摸了摸脉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吸进了一点秽气,等下我开个药方,天亮之后你去抓点药,给他服下就好了。”
“现在可以呼吸了么?”一旁的王坤脸憋得通红,满是焦急,用手捂着嘴快问道。
道士莞尔,“可以了。”
王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担忧地看着哥哥,“我哥哥真没事了?”
李叔知道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不自觉地产生了敬畏之心,深怕王坤的话惹恼了道士,连忙捂住他的嘴,“道长说了没事,那就没事了,不要多问。”
王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紧抓着哥哥的手,不再多问。
第二天,天一亮,李叔收拾好灵堂的一切,叮嘱王坤不要和别人说起昨晚的事,急匆匆地向着村里的药铺走去。
说是药铺,其实只是一个赤脚郎中的家,早些年在县城的药铺里做过伙计,学了点东西,后来年岁大了,回到村子把自家的屋子改了改,开了个小药铺,也就是治治一些寻常的小病。
李叔将道士给出的药方给了那郎中,好在都是寻常的药材,没一会儿便凑齐了。
回去之后,李叔熬好药喂王乾喝下,大约半盏茶之后,他才悠悠醒转。
此时,天色已是大亮,院子里已经来了一些宾客。
道士在灵堂的一角盘膝坐着,他本来昨晚就准备离开的,但是在王坤的苦苦哀求下留了下来,理由是担心哥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既然你醒了,我也该走了。”道士见王乾已然苏醒,起身告辞。
“道长且住。”王乾还有些虚弱,听到道士要走,连忙出声道。
“还有什么事么?”道士闻言暂时停下了脚步。
经过昨晚的事情,王乾明白了在这个似是而非的古代世界里,鬼神不再是虚无缥缈,“不知道长可收徒?”
“收徒?”道士有些诧异,一时没跟上王乾的思路。
“没错,我想拜道长为师。”王乾挣扎地坐了起来,身子还是有些无力,郑重地说道。
道士先是不解,略一思索,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因为昨晚的事?”
王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算是,但不全是,我兄弟二人,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弟弟,我爹已经安排好了,即将进入县学读书,但是我并没有着落,家中的资产变卖之后,如果仅供弟弟一人花销,勉强足够,但是加上我的话便捉襟见肘了。”
道士听完,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在一旁的李叔听明白了王乾的意思,急了,“小乾,你不要一时冲动啊,道长那是有本事的人,驱魔除邪不在话下,但是你只是一个凡人,跟着道长怕是多有不便,你要是缺钱,叔可以帮你。”
王乾知道碍于道士的面子,李叔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自己跟着道士必然会遭遇重重危险,今天除了魔,下次说不定就会被魔除了。
“他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确定要跟着我?”
王乾在道士的脸上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重重点了点头,“我确定。”昨晚的事对他的冲击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他本身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当现实赤果果地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随之升起的那种恐慌,不安,至今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拜师道士,一方面能学得自保的能力,另一方面就像他说的那样,可以省出一大笔钱,供弟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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