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衾因为车祸的原因,被送到医院,起先除了外伤,并没有现其他的病情,移植的心脏和肾脏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后来他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心脏隐隐作痛,这种情况在他做了手术之后的几年里时常生,他也没有在意,还是快要出院时,薄乾不放心,硬要他在做个全身检查,这一下,情况已经很不乐观。
尽管他和薄暮是孪生兄弟,排异反应是最小的,但是毕竟不是原装的,平常都要好好地呵护,当受到外界巨大的迫压时,血液回流,脆弱的心脏根本就受不了,现在又有衰竭的迹象。
“那医生怎么说,怎么办?”湛蓝皱着眉问道。
“现在看情况,反正已经无法在移植一次了,也不能做手术了,只能好好的呵护,期待奇迹的出现了。”
“会有奇迹出现的。”湛蓝坚信这一点“先前医生不是都说他能活下来,还活的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吗?他会把奇迹续写下去的。”
“但愿吧。”言声耸了耸肩“或许有你的帮助,奇迹出现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湛蓝看到车驶向郊区,最后在一个花园式的别墅前停下,等待着人过来开门。
“他不想在研究所,我就找了这个地方陪着他,这里环境毕竟好,适合静养,离研究所比较近,我老师来回看他也方便。”
言声解释着,等门开了,开着车缓缓的驶进去。
湛蓝抓紧了手里的包,快要见到他了,心里反而有点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段时间她的疏远和冷漠。
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原谅她,接纳她,给她一次照顾他的机会。
薄衾穿着一身柔软的睡衣,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一张薄毯,毯子上摊开一本书,他双眼微微阂着,皮肤有点苍白,在阳光下有点透明。
如很多年前的很多个日子一样,安静的看着书,或者睡觉,不同的是那时候只能在一个封闭的病房里,而现在可以坐在阳光下,晒着太阳,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满足了,奢侈了。
十九年的封闭生活早已经让他心如死水,而他出了车祸,生命垂危,要把心脏肾脏移植给他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他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如果真的跟正常人一样了,他反而不习惯了吧。
可是他却说“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来见你,就是希望你能代替我活下去,还有替我照顾她。”
说完他就咽气了,没有怨言,一脸平静,好像临死前能为他这个弟弟做一件事很是心满意足。
对于活下去,他并没有任何想法,毕竟每天都活在死神面前,有了今天,不知道会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对于他来说,怎么着都无所谓。
他们的大哥薄乾做了决定,这个看似大哥,其实与他们的父亲没有两样的男人,总是扛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责任。
从手术室醒来,所有的人都在恭喜他,手术很成功,或许以后他能走出那间屋子,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并没有任何惊喜,因为他死了,那个和他同时出生却命运完全不同的男孩。
他现他的人生并不是一片空白,大概是他们是孪生兄弟的原因吧,基因大致相同,心灵也相通,所以他的心脏的记忆也都传给了他。
他拥有了他某些记忆。
那时他才明白他所说的帮我照顾她,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有个抹不去的身影,甜蜜的记忆,纯真的女孩,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也是最牵挂的。
从此以后,这个女孩常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看书时她的笑脸会映在纸上,睡觉时她的笑脸会出现在梦里,工作时她的笑脸会出现在电脑上。
既然他那么放不下她,对她的感情如此深厚,薄衾决定去看看她,按照他说的要求,照顾她。
一年后,他身体痊愈,按照大哥的要求回了上京,以薄暮的身份看望母亲,在院门口他就下了车,大概是近乡情怯吧,他还没有准备好回家,一步步的走向家门口,路上遇见邻居,热情的给他打招呼,喊他薄暮,他生硬的点点头。
其实薄衾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他拥有薄暮的部分记忆,大家也都认识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薄衾的人存在,直接做他也很好。
在家里呆了几天,那个叫妈妈的女人看起来很爱他,嘘寒问暖,亲手做好吃的,他的心里对这种感觉似乎很熟悉,一点也不陌生,他知道这是薄暮的感觉。
在他的的房间里住着,也没有觉得突兀,这里很简洁,只有床头放了一张照片,这些日子,她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张笑脸总是笑的肆意阳光,没有一点阴霾,看着她,在冷漠的人也会禁不住绽放笑容,就像张爱玲说过的,想着她,尘埃里也会开出花来。
打开床头柜和抽屉,里面放满了各种小玩意,甚至还有几枚卡和皮套,衣柜里藏着鲜艳的小熊布偶,这些女性化的东西一定是她放进来的吧。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围坐在他身旁,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一点点的塞满他的房间,每一次他都无可奈何,提出反抗意见。
“我能不接受吗?我是个男孩子哎,摆放这些不太好吧。”
她理直气壮的拒绝“不行,必须接受,再说了哪里摆放了,我都有条理的藏起来了。”
他宠溺的叹口气,随她去了。
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他知道这是薄暮的感受,他根本不认识她。
他跟薄乾打听了她的住处,薄乾的回答让他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一年来她经历了这么多,他也弄清楚了薄暮为什么临死前那么放不下她。
沉默片刻之后,他对薄乾说“我想去陌城,我答应他要好好照顾她。”
薄乾道“她有人照顾,应该会过得很好,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
他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去看看她吧,我很想她,想看见她,她要是真的过得好,我才放心。
于是随着心走,他去了陌城那个小城市,其实这是个不错的地方,依山傍水,没有大城市的喧闹,应该说是他渴望定居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一生。
他去学校见了她,她又重新上了高三,准备复习高考,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她同照片上和心里的影像重叠在一起,笑起来还是那么纯真,像普通的学生一样有苦恼有快乐,他知道薄乾说的是真的,她被催眠失忆了,因为他站在树下,她从他身边经过,她并没有认出来。
按照薄乾说的也好,不用去打扰她,重新开始一种人生。
他很喜欢这个地方,也准备在这里安定下来。
他本来想找一份工作挣一份钱,过平凡的日子,可是他只工作了一天,就觉得做不下去了。他这样的人注定是出类拔萃的,被人掩盖不住光芒的,永远不会屈居人下的。
于是他自己创立了一个公司,凭他和薄暮的共同能力,很快就做起来了,而且非常成功。
三年后圣都国际成功上了市,市值一跃成为全市第一,而且很快在全省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