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气,双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屏风之前坐下,屋子里清凉如许,山风清理如许,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整个人清凉几分,清虚如若踏翠竹。
琴声清晰悠扬,宛若林间雨声,凌翠如许,可是比之多了几分跳跃,多了几许冷傲。宛若悬崖断瀑,极炫而来,好像置身疆场之中,黄沙飞廉。
曲子如此的变化多端,却总是高吭婉转,浑然天成,却在高昂之后夹杂着啼血的愁绪。
“你可知道这支曲子?”
谷泉夭摇摇头。
“这叫做《兰陵王入阵曲》,这支曲子源于历史着名的‘邙山之战’。”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兰陵王领五百精兵攻入包围圈,最终反败为胜,且不论敌方有多少人,但是敌方也曾设下一计,叫做请君入瓮,这个你应该明白,可是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反而反败为胜。”
粉衣女子皱眉,怔仲半晌,歪着头打量着羽苒,很久,她绽开美丽的笑容,暮然眼泪一行行的滑下,她坚定的擦去,坐在那里,笑得非常的开心,就像盛开的美丽的花朵。
“我想,聪明的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她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她没有羽苒那么好的心态,更没有他的策略,当意识到不对劲,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解决。
这无非就是要告诉她,她们如今就已经成了这入瓮的人,至于没有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谁也不知道,因为她们不是兰陵王,唯独相同的是,兰陵王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也没有。
“小泉,在任何情况下,没有分清楚,千万不要妄下定论,所以就算是有人请君入瓮,这个人一定会显山露水,如今,我们只不过是猜测。”
谷泉夭没有说话,一双灵透的眼睛打量着羽苒,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包容了很多东西,就像满山的泉水,包容着草木与花草。
“好吧,好吧。”他看着天边的晚霞,转而看向谷泉夭:“今天天太晚了,下山也来不及了,你如果想,我们就明天回去怎么样?”
谷泉夭没有说话,就在此时,本来夕阳如血的天边乌云密布,眼看大雨降至。
“看吧,小泉,天要留客。”羽苒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有一丝的笑意,笑容慢慢的扩展,他摇了摇头,十分的无奈。
“哎呀,早知道,我就不来玩了,这个地方确实有点奇葩,哪有先调查客人的资料的事情的,我真是想不明白,而且,我很讨厌别人这样调查我,真是没意思。”
谷泉夭愤愤不平的说道,她发脾气的时候,见到谁都像是撒气的,看着这黑云漂浮,人心惶惶,她立刻将窗户重重的关上,啪的一声,羽苒看到这里眉头一皱。
只是,他的那种眼神就像看着孩子一样,关切,温暖,无奈,或许在他面前,谷泉夭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而这个孩子,让他内心得到温暖,温暖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流淌,静静的流淌……
“小侯爷,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好?”声若春水,清脆,清脆,真诚,不夹杂一点杂质,尤其是她这双眼睛,她仿佛能够一眼看到别人的心里去,仿佛所有的鬼魅在她的面前能够化为乌有。
每次,她看羽苒的时候,那双眼睛夹杂着千万思绪,紧紧的缠绕,期盼与娇羞。
“不会,你这样很好呢,真性情,是很不错的。”羽苒看着她笑了,他也并没有之前那些人说得那样冰冷,反而会很温柔。
一道天雷滚过,轰隆隆的,宛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天边云层翻涌,黑压压的宛若黑色盔甲罩住这整个天边。
屋子里的灯仿佛因为害怕而摇曳了几下,在暴风雨中熄灭了,谷泉夭吓得拉住羽苒。
这个时候,一道闪电霹雳而来,像一只魔爪撕开一道口子,那么一点光亮遗漏进来,却因为时光太短而被黑夜吞没,正因为如此,让周围的黑暗再次压紧三分,沉甸甸的。
她拉住羽苒,她并不是害怕这样的雷雨天气,只是这样的天气里面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的母亲就死于这样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那晚,她出去找大夫,却因为路难走,她被垮了的山体压在泥浆里面,幸好坍塌的山体并不大,所以她就用双手将自己刨出去。
所以,每次到了时候,她就会有点不自然。
羽苒掏出火折子,整个屋子因为这么一点豆光而显得并不那么的黑,她脸色惨白,盯着那豆光,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的夜晚,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羽苒看着她笑了笑,像是安慰,她突然像意识什么一样,一下子抱住羽苒,那个并不温暖的怀抱,像个频临死亡的孩子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还是个孩子,渴望光与爱。
闪电与雷声在天空之中嘶吼,天空之上黑云滚滚,山体之上那些植物连绵起伏,就连屋子外面的鲜花也散发着嘶吼。
花草树木在雷雨之中嘶鸣悲怨,古树,繁花,韧草,在这恶劣的天气之中宛若浮灰一样无能为力。
他感受到了谷泉夭那种复杂的感情,或许并不是因为害怕,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就好了,如果害怕,多一个人陪伴就好了,有一种感情属于她自己的,别人无法干涉。
他想要去抚摸谷泉夭的头发,可是他的伸到半空之中便停下来,这个世界,有些人对你的特殊的,他们是那种特殊的存在,因为难以忽视,所以更加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