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站在她身后,一手探进她手包里。
明知道他在找钥匙,明知道他不是有意要触碰自己,可是她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眼眶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流下来。
耳边传来他微沉的呼吸,还伴随着钥匙的清脆声响,她傻乎乎的呆怔在他身前,似是拦了他开门的动作,他没有耐性的低斥一声:“让开。”
她慢半拍的挪开身子,站在一旁无声等着,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好像生怕打破这短暂的平静。
门板应声打开,接着是迎面而来的刺眼灯光,她闭了闭眼,缓过那阵尖锐的刺痛才慢慢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他安静立在门口的英俊面容。
林晚秋心脏狠狠跳了几下,急忙垂下眼,一刻也不敢和他对视。她费力的拎着购物袋往里走,放到圆桌上才沉沉吁了口气,想到身后的男人,心又不自觉提了起来。
转身,注视着他,却有些不知所措:“要喝水吗?”
白沭北看了眼这陈旧的屋子,榕城多雨,屋里有股难掩的霉味,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的情绪更明显了,他不回答她,反而直接表明来意:“萌萌生病了,吵着要见你。”
林晚秋一怔,带着细汗的脸颊,刷地没了颜色。
她瞪着眼,焦急的往前一步,离他有些近,却完全没注意他嫌恶的眸光一闪而过,只是气息不稳的追问道:“严重吗?最近总变天,你怎么不好好照顾她。”
白沭北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
林晚秋被他的神色蛰到,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距了,指尖拧得更紧,垂眸退开些许:“对不起。”
白沭北别开眼,每每看到她这副故作柔弱的姿态就心情烦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女人的心肠有多恶毒。
“她想喝你煲的汤,去煮。”
白沭北说着,顾自往她的双人沙发坐定,刚刚坐下就压到了不明物体,他眉心拧得更紧,拿起一看,居然是一只黄色的塑胶小鸭子。
这鸭子他很眼熟,萌萌就有好几只,这只比那几只都大了不少,看起来像——
“这是它们的妈妈。”林晚秋咬了咬唇,小声嘀咕,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那鸭子,宝贝似得收进旁边的抽屉里。
白沭北沉着脸看完她所有动作,鼻子里溢出一声冷笑:“怎么?你还指望有一天,它能和那群孩子团聚?”
这话里的意思,即使她不够聪明也读懂了。
林晚秋背对着他,苦涩的扯起唇角:“没有,我只是……留着它,想萌萌的时候看看。”
白沭北疑惑的看她一眼,她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拿了桌上的食材钻进了厨房。
白沭北心里好像有团火在烧,却无处纾解,他烦躁的摸出烟盒,可是目光在她屋子里找了半晌也没寻见烟灰缸,只得将不远处的垃圾桶拽了过来。
余光瞥见垃圾桶里的药盒,他定定看了一会,目光很快挪开了。
关心她?他莫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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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响起哗哗地水流声,她大概在清洗食材,白沭北昨晚在医院照顾了一整晚女儿萌萌,这会脑子沉得厉害,烟只抽了两口就迷糊着阖上了眼。
林晚秋把瓦罐放在炉子上,又加了小半个玉米进鸡汤里,这才擦干手走了出来。
一进客厅就看到他长腿长手的搭在沙发外面,他个子高,身材结实颀长,睡在窄小的沙发上并不舒服,一直皱着眉头。指间居然还夹着燃了大半的香烟,她踮着脚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拿过烟蹄。
他以往都很浅眠,随便有点声响便能吵醒他,这时候却好像睡得很沉,她蹲在他身前这么久都没被察觉。
看着他熟稔的面容,她鬼使神差的探出手,在他眉心上一寸又缓缓停住。
他以前说过的话她还牢记在心,他不喜欢她碰他,他说恶心的。
林晚秋眼神微暗,垂在半空的指尖慢慢蜷了起来,往事一幕幕如黑白胶片般划过脑海,全身都剧烈抽痛起来。
沙发上睡着的男人,忽然蓦地睁开眼,黑沉的眼底浮起一阵阴霾,目光阴沉的看着她还未来得及抽走的手臂。
林晚秋一阵尴尬,惊惶的跌坐在地板上:“我……你脸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