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见初且染不说话,他又继续道"如果只是为了报仇,那么安丞相满门被灭,皇后被打入冷宫,她的儿子身死,女儿被囚禁,母族被流放,这些是否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初且染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如同淬了寒冰般生冷"你凭什么觉得这些就够了?"
她质问,"初知南,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质问本宫!"
她一向冷静,却因初知南的三两句话变了脸色,就连初暮寒都感到意外。
初知南将初且染的怒意收入眼底,却没有因此而收敛。
他态度强硬的开口"我知道四姐聪慧,所以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覆灭了两个大族。但若是父皇知道这一切和四姐有关呢?你以后做事还会这么顺利吗?"
"初知南!"初且染摔了茶杯,眉眼冷硬"你若是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我知道四姐有杀了我的本事。"初知南仰着头,不卑不亢"我只想知道四姐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会对父皇动手,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初且染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却一个字都没说。
她的反应在初知南的预料之中,他嘴唇颤抖着"难道四姐你真的想弑君杀父!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
"我有什么不可以!"初且染虽然极力克制,可是声音依旧有些许颤意。
夜色浓厚,她的声音却穿破黑夜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
"初知南,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本就奄奄一息,泰安帝却纵容聂皇后给我母亲下毒,让她产后亏空,身体日渐消瘦。"
"如此倒也算了。可是!就因为他不爱我母亲,就因为君家在百姓中的声名过他这个刚登基的陛下。所以他便亲手策划所谓的谋反,将我外祖父满门送入地狱,让他们到死都在背负人人唾骂的罪名!"
"就因为我母后姓君,所以她哪怕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为他生下孩子,他也能眼睛都不眨的逼着她在我和她的性命之间做选择。"
"包括我,襁褓中的婴儿,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能纵容聂皇后将我抱到刑场,亲眼看着君家满门人头落地。然后将我弃于边境十七年,直到所谓的和亲才将我接回。"
"他都做出这些,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弑君杀父!"
院中的风似乎强烈了些,甚至隐隐参杂着泥土的腥味。
天空之上,雨滴在一瞬间哗啦啦的坠落下来。
初知南蠕动着嘴唇,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如同之前那般话却是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了。
许久,他垂下脑袋"对不起,四姐。我不知道这些。"
对于当年的事他也只是听闻,并不知其中细节,更不知道初且染的身上竟然背负了这么多。
"我不需要你的歉意。"初且染平复着呼吸。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个道理,初知南这种在泰安帝的庇护下安然长大的皇子永远不会知道。
"现在,你还要阻止我吗?"初且染问,虽然她很清楚答案。
果然,在她的注视下,初知南只是稍加犹豫便点了头。
"父皇对我并不算亏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