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里众人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原以为还能跑掉,眼下看来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脱了,认命地跟在胖子身后行礼。
赶来通信的少年,此时躲在人群中低头垂目,指望着不会被现。
夏妙嫣站在青砖小道上,她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一双眸子冷冷清清地看着雨亭众人,微微有些感慨道:“都有一颗玲珑心思啊。”
陈长安跟在她身后,没有作声。
一见面,夏妙嫣就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这摊子买卖学宫不管,我又不是掌律,也没那个兴趣,都放宽心好了,我今天来是下注的。”
众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他们这些现在才来下注的,大多只是小有身家,实在经不起学宫的折腾,见夏妙嫣没那个意图,态度愈恭敬。
满身绸缎,腰间挂了串铜钱吊坠的胖子,抬起一张五官喜庆的脸,赔笑道:“教谕,我们这就是图个乐子,估计您也看不上眼。您要是想下注的话,我叔父他们倒是有个局……”
夏妙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兴致缺缺道:“你们金家的局太大了,我可没那么多银子,还是押这里吧。”
金家。
陈长安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子,正是学宫乾榜第二等,名号甲戌,金家,金无咎。
传说金家富可敌国,坐拥无数赚钱买卖,商行更是横贯了武周、西魏、南景三国,用日进斗金形容也不为过。
金无咎一张喜庆的脸,即使不笑也让人生厌不起来。确信夏妙嫣果真是来下注的后,脸上更是堆满笑意,道:“教谕您要是真感兴趣的话,这里有可以下注的名录,您可以看看。不过我做的都是些小本买卖,封顶五十两白银。”
陈长安闻言,这才知道为什么宋青瓷只买了五十两。
果然不是因为她拿不出更多的银子,而是因为封顶是五十两。
再想想她大闹听雨楼赔掉的上万两,陈长安就觉着一阵肉痛。
简直是败家娘们。
趁着夏妙嫣翻看赌注名录的功夫,金无咎走到陈长安身旁,热络笑道:“陈甲寅也是来下注的吗?”
花花轿子众人抬,陈长安也不吝笑脸,答道:“我是听说有人开了盘口,想着来瞧一瞧。刚好遇上夏教谕,就跟着她一道来了。”
金无咎倒也没觉着意外。
金家之所以能够建立如此庞大的商业规模,不在于家里出了多少经营奇才,掌握了多少秘方珍宝,而在于那套详细且完备的情报系统,总能够快人一步知道物价行情。
遍布天下的商行就是金家的眼睛耳朵,再靠着大把银两,总能探听到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他就知道眼前这位乾榜甲寅,昨天不仅出入了夏妙嫣从不让外人踏足的鱼莲雅舍,而且还上了宋家贵女的马车,那位更是为了他大闹听雨楼。
类似这等信息不胜枚举,看起来无关紧要,可点滴积攒,往往最后都能让人收获不菲。
想到那位的评语,以及夏妙嫣亲自带着陈长安过来,金无咎脸上笑意愈真诚几分,拿出名录递给他,问道:“那陈甲寅打算下哪注呢?昨天宋师妹可是押了五十两第一注,赌你登顶乾榜的,这可是近年最高的一赔二十。”
陈长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夏妙嫣直接掏出一张金氏商行的银票,清冷道:“第一注,一百两。”
金无咎喜庆的脸上挤出几丝为难,“夏教谕,这个,您看,咱说好了封顶五十两的……”
夏妙嫣冷淡道:“五十两我的,五十两他的。”
说完,再也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