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握剑不动,身后的跳莲却是上前一步,冷言道:“你是何人?敢直呼我家主子真名?”
孙春雪不作理会,手中念珠转动,神色平淡,慢声道:“如是因,如是果,因缘具足,果报已至。”
机锋禅语说完,三十二颗念珠转了数转。
这位苦等陈长安一月有余的知州嫡子,轻轻一笑,便顺着另一条小路,慢步离开。似乎等这么久,只是为了说上一句。
陈长安也不去管他心思如何,继续赶路。
听雨楼的红尘跳莲,深深看了眼孙春雪消失方向,再回头,见到陈长安渐次走远得背影,赶紧唤了声主子等等奴奴,忙不迭跟了上去。
守经老道对此不闻不问,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
只是偶尔会弹动手指,抹去一些隐蔽在暗处的视线。
陈长安状似无觉,走了一路,整座学宫俱是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遇到。
直至临近学宫大门,才见到人影。
黑衣教律分列门口,两旁还站着不少教谕,中间是一袭儒士长衫的大宫主,此刻正和煦地看过来。
“拜见大宫主。”陈长安行了一礼。
“就缺你了。”大宫主嗓音温和。
陈长安赶紧带着跳莲往门外走。
大比之后一直蕴养气机,颇有些脱胎换骨的陈长安站在门外,头上阳光绚烂,温暖无比。
大气恢弘的门口处,一行人站在台阶下,再远处,则是几辆马车以及数百人的宛平府精锐府军。
陈长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当头是一身黑衣的学宫掌律冯玉堂,坐在马夫位置,却不知身后车厢里是什么大人物。
他心里猜测,目光落在间隔不远的第二辆马车上,那是听雨楼里自己常坐的,此时马夫范履正站在车前,感应到他的目光,心思细腻的马夫并未出声,只弯了弯腰身,比之以前多了几分人下人的拘谨和恭谦。
陈长安没有再看,收回眸光,迎着三道各不相同的眼神,下了台阶,走到乾榜众人中去。
等到陈长安身子站定,大宫主才开口道:“两个月后就是山试之争,诸位需得谨记,去了京都,代表的就是我青州道学宫的脸面,胜负无关紧要,万不可丢了脸面。”
众人行礼应下。
李道衍也没过多寒暄,一挥手,四枚玉简浮空而出,飞向众人。
陈长安伸手捉住,羊脂美玉,入手一片温凉。
“这是入山的身份凭证,不要弄丢了,到时候入不了山,可就是个笑话了。”李道衍又交代了句,随后便在他的示意下,各自上了自家马车。
陈长安和大红衣并行。
此去六千里,白衣握剑,红衣不语。
路过稍显寒酸的第三辆马车时,一直静默不语的大红衣才冷声道:“我的剑道法门不是那么好拿的。”
陈长安神情讪讪,没有开口。
倒是一旁的跳莲冷笑道:“区区剑道法门算得什么?我家主子,有着无尽的秘术道法,回头补你几份就是了。”
大红衣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袖中小藏微微剑吟。
剑意拔升。
陈长安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出剑,不敢多留,赶紧拉着跳莲,跟范履打了声招呼,躲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