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她嗫嚅着说了这么一句话,抬起头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等了这么久,这么多年,花光了她所有力气,他终于来了。她的英雄在她最怯懦的时候要保护她,可来不及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铠甲,在周身都筑起了铜墙铁壁,谁也不需要了。
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再也不需要谁了。
而这身铠甲,是他送给她的。
“唐启森!”耳畔依稀传来林祁愤怒的声音,晚好和唐启森对视着,那一眼万年,仿若蕴含了太多话语。
她挣开他慢慢走了出去,长裙被迎面灌进来的海风吹得摇曳生姿,可她的背影孤傲而坚持,甚至和门口遇上的熟人微微欠身微笑了下。
唐启森看得五脏六腑都剧烈抽搐着,身体某个部位更是疼得厉害,说实话,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从前犯过了错,他从不否认,更在努力试图弥补。
然而那个错误将两人的距离隔得实在太开了,他都怀疑,有生之年是否真能缝合。
“混蛋,给我离她远点!”林祁暴怒的像头狮子,狠狠攥着唐启森的领带,声音如一柄利剑忽然横插-进来。
唐启森只是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所有怒火都燃烧到了最旺。他说:“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照顾她的份上,就凭你今晚做的一切,我绝不轻饶你。”
“你以为你是谁!”年少轻狂的人,总是出言不逊。
唐启森轻蔑地笑了笑:“不妨试试。”
他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姜晚好情绪不对,一定不可以留她一个人在甲板上。
***
晚好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强装镇定了这么久,其实并没有因为林祁几句话就瓦解干净,而是她扪心自问,心里的底气竟然也越来越不足,她的确开始松动了。
唐启森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甚至是对北北的付出,真的让她开始改观,她甚至要依靠回忆过去来免疫这些,只为了逼迫自己不动摇。
被林祁指责的时候,她觉得无地自容,更多的是羞耻感,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唐启森和路琳纠缠这么多年,这成了她心口诟病,光凭这一点,她怎么都没勇气去信任他所谓的感情。
谁知道三年后,他会不会又腻了她,会不会又像现在忽然觉得她好一样,又记起路琳的好?毕竟他们有那么深的感情基础……
矛盾又胶着的情绪逼迫得她快要发疯了。
此刻海风吹乱了她一头长发,却将她的混沌的思绪渐渐捋顺了,晚好深吸口气,对着漆黑的海面告诉自己:“你没做错姜晚好,微笑,站直了,就这样走下去就好——”
遇到危险就避开,这是人之本性,所以晚好想的很清楚,只有今晚,失控也只有这一瞬。
“他为你做成这样,你都没有感动?”
这声音让晚好不由地脊背一僵,她回头看了眼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路琳,脸色早已恢复平静:“你想说什么?”
路琳似乎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身后某个虚空的点,语气淡淡地开口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心狠起来可以这么狠,看来我们谁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这个“我们”还真是刺耳,晚好神色如常地看着她:“如果你想找人回忆往事,我想我不适合。”
她说完要走,路琳忽然又开口喊她:“你不想知道启森和我解除婚约的原因吗?”
晚好脚步凝滞了一秒,却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地大步往前:“没兴趣。”
路琳笑了笑:“何必呢姜晚好,试问谁没犯过错,谁注定第一次爱上的人就能共度余生?启森错就错在没能第一时间爱上你,可他也为这个在努力弥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他做什么?以死谢罪吗?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我想你大概只适合活在童话里。”
晚好紧握拳头,蓦地回头狠狠看着她,虽然不清楚路琳出现在这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绝对不相信路琳会这么好心替唐启森解释。
果然路琳见她脸色难看地望着自己,倚着围栏讽刺地勾了勾唇:“如果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我真觉得,他又一次爱错了人。”
“路琳,你怎么还有脸和我说这些,如此理直气壮,我真想知道你懂不懂‘廉耻’二字如何写?”
晚好终于也按捺不住,主动走近她,又说:“你明知道我和他结婚了,却还在我们之间做了那么多事,即使他没有回应你,可你做了不是吗?我并没有冤枉你,你面对我难道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吗?”
路琳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胳膊搭在围栏上,伸手从手包里拿了一支烟点上,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难以形容的苍凉:“内疚吗?好像在某个时刻也有过,但消失的太快了。”
晚好不可理喻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