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早就来踩过点,如今自然很熟悉。办公楼前贴着十二张大红纸,分别代表初高中六个班级,上面用黑色毛笔字写着每个班的同学名字。大红纸前已是人满为患,眼看三人挤不过去,王曼优哉游哉的走到最左边第一排纸前面。
“爸,我在一班,楠姐也在一班,往后我们的教室就正对着。”
两栋教学楼之间有花圃,且相隔太远,即便正对着也看不到本人。可就是这点巧合,还是让虞楠心思起了微妙变化。王曼跟她先前那些同学不一样,她活得特仔细特认真,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她开心。见她手舞足蹈着,她突觉豁然开朗:
即便父母离异又怎样,那并不妨碍她每天开心。
虞楠看着高中部这边的分班榜,唇角止不住的向上扬。
王曼三人高高兴兴,有一家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永强、刘晓花夫妇昂首挺胸的带着儿子赵大伟,在初中部第一张红纸上找半天,从上往下从左到右,始终没找到儿子名字。
“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张第一个么?”
赵大伟站在最前面,帅气的脸上带着疑惑。实验中学惯例,分班时所有人按统考成绩蛇形排列分。比如六个班,第一名和第十二名在一班,第二名和第十一名在二班,以此类推直到全部学生分完。自实验幼儿园起他一直是第一名,他也一直稳居一般鳌头,为什么如今一班会没有他的名字。
“大伟,你在二班。”
边上发小高声吆喝着,赵家三口的脸色阴下来。不可能,明明他们看过成绩单,自己(儿子)就是全年级第一,怎么可能分到二班?三人抬头,看到一班左上方处,本该赵大伟的地方挂着“王曼”俩字。
“王曼是谁,大伟你认识么?”
赵大伟摇头:“这名字又不是王红、王丽,哪个学校都有。我们实验小学没一个人叫王曼。”
赵永强挠挠头皮:“二班就二班吧,班主任都是抓阄选的班级,指不定……”
话还没说完,挺着大胸脯的刘晓花不同意了:“丁是丁卯是卯,咱们大伟一直一班,这回怎么能上二班。咱们去办公室问问,兴许他们给搞错了?”
刘晓花声音足够尖,即使人潮汹涌,许多人也都听见了。边上维持秩序的教导主任走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吴主任,我们大伟查过分,这班是不是分错了?”
时间接近八点,多数学生都找到了自己班级。见这边有热闹,他们也都错过来,其中包括王曼一家。
分班的规矩并不是秘密,人群分成两派。一部分极力守护赵大伟本县状元郎的位置;另一部分则觉得:风水轮流转,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之人多了去,状元轮流坐,今年就是不到你家。
两派各执一词,眼看学校就要升级为菜市场大妈转区,吴主任给出官方解释:“今年的第一是王曼。”
状元郎的路人粉平静下来,转头“风水轮流转”派。死忠粉却怒了,尤其以赵大伟和刘晓花所在的麻纺厂同事为最,大伟那可是本厂形象工程,妥妥的厂花,不,厂草一枚怎么能被这么踩了?这不能忍!
“这孩子不是咱们实验小学的吧?那怎么能升实验中学?”
“我看指不定暗箱操作。”当然后一句也就赵大伟一家心里嘀咕,并不敢说出来打教导主任的脸。
“确实是王曼第一,她念的乡镇小学。不过咱们实验小学有特招名额,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
话都说到这份上,所有人还能怎么怀疑?要今天第一名位置上挂着县委书记家儿子,那还有点可能。但一个农民的孩子,她有什么本事让人大开绿灯?人家是真有两把刷子!
赵家三口被所有家长和老师围观,只觉得三张脸火辣辣。母子二人再看那名字,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乡镇上监考是不是太松。”
王曼一直站在边上,不过她身材太不起眼,又加上穿得不出格,所以升初一的同学才没发现身边多一个陌生人。
看着人群中的赵大伟,她有些怀疑,自己前世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还甘心为他当老妈子!还一当就是十来年!从十九到三十,十来年是她最美好的青春!
赵大伟有什么好?长得帅?能帅得过钟汉良?!人有钱?得了吧,如今趾高气昂的赵家夫妇,过不了几年就会因为国企改制而下岗,赵大伟更是彻头彻尾的月光族。不,他不仅月光,还会花她的工资。
她上辈子脑子被驴踢了么?
正当王曼苦恼时,赵大伟开口了:“妈,别这么说,也许是统分出错。”
这都什么人!王曼能忍,王继周能忍,虞楠可不能忍了。拉着王曼上前一步,她问道:“你们见过王曼?”
“没。”赵大伟摇头,看到虞楠眼睛一亮:“你就是王曼?”
虞楠没理他:“你没见过王曼,怎么知道她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了全县第一。据我所知,邹县这些小学,除了升初中统考外,其他四个年份都是学校自己出题。你从没跟她比过,怎么能一口咬定她比不过你。”
刘晓花挡在儿子面前:“实验小学老师教的多好,再说每年高考成绩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