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关在相府的宅邸时,亲耳听到了右相承认,是他对林家动了手。
林舒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出了会神。
虽然整栋楼子都暖洋洋的,可那扇半开的窗户外飘进来一丝寒风,林舒冷得抱了一下身子。
“莫非又要我抱你进去里头?”
清浅凉薄的声音响起来。
林舒下意识摆手,“不不不、不用了。”她赤红着脸耳,慢慢起身,双手垂叠在身前,以后退的姿势,一点点退到了床幔前。
她想象着自己背对他,露出白花花的臀,便实在臊得不行。前后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倒退。
退到床幔处,微微顿了一下,才飞快扯过幔子,将自己一把遮住,转身小跑进来。
进来之后林舒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尽管见识过,可还是开了眼界。她抬起眼,只见床尾的绣画上每一幅都是‘男女交缠’、‘活色生香’的景象;木梁架子上雕的小人,更是什么样的姿势都有。
林舒心头跳得厉害。恍恍惚惚一些不堪的记忆涌上来,又让她飞快地压下去。
她坐在床沿上,将视线虚着,不再去看那些东西。
沈华亭掌着一盏明亮的灯走进来,顿时将里头照亮。见林舒低着头一动也未动,慢慢的说道:“这是什么稀奇东西,连那些清流大臣的家中,也私底下藏了不少。不过是外人看着他们清高而已,私下不知怎样龌龊。你那顾伯伯,便是这么一个人。”
林舒想起今日的顾万堂,抿唇没有说什么。
沈华亭把灯搁在床头,扯开一床锦被,自己躺下来盖上。将灯熄了,“本官对生涩的技艺不感兴趣。明后两日好好学学这些画。”
林舒脸红耳赤地蒙了半晌。她也不知这种东西要怎么学?而他说的明后两日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得在这里住两晚?
林舒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心里七慌八乱。坐着实在有点冷。她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扯开另一床锦被,躺好,盖上。
灯烟里飘来一缕淡淡的气味。渐渐的,林舒的眼皮耷了耷,后头再没了意识。
沈华亭浅眠。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他更是无法入睡。不过是听着林舒的呼吸由紧张到放松,再到渐渐酣沉,他掀开锦被起身,将灯点燃,视线落在林舒的脸上淡淡瞥了一会。
手指不自觉在她白皙面颊上来回抚摩。
她嫌这脏。
是脏。连同这栋腐朽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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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恩是半夜回的十六楼。他朝着床幔的方向望了一眼,将视线收了回来。
恭谨地对着靠窗而立的沈华亭作了一揖。不紧不慢的回禀:“奴才从衙门领了一队人马过去。连夜把人拘拿回来,让不喜审了。”
他又看了一眼沈华亭,才又继续往下,“林家一倒,不少清流乱了阵脚。这一乱,也就有人想要私下里转移些什么。正好给了咱们可乘之机。”
“如今,有三家把柄足余。抄家没籍没什么问题。不出两日,都能办成。”
沈华亭手里提着一只白玉酒壶自斟自饮,转回身望向冯恩,朝他走来,声色寒凉,“三家怎么够?酿成永寿元年那场祸事的清流,可不止这区区几家。”
冯恩道:“是。”
“你先下去歇着吧。”沈华亭越过冯恩,走回了桌前,又酌了几杯酒,淡淡的说道,“忙过这两日,让6凤阳找人顶替不喜。”
冯恩抬眼,“太傅想让不喜?”
“让他去教坊司。”
冯恩想了下,大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