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茅草和泥瓦的屋顶堆着一夜落下的白雪。青色的炊烟在山间袅袅升起……远处树梢上,几只黄鹂鸟在婉转莺啼。
林舒本想要帮忙,奈何她做点什么,云胡都会手脚利落地抢过去。
“夫人怎能做这些粗活,我来吧……”每次云胡都笑呵呵的对她说。这可是太傅的“原话”,云胡哪儿还敢让林舒这小祖宗干点儿什么呀!
林舒心知厨房的活她也干不好,便乖乖地坐在四四方方的摆着长条凳的饭桌前,目光一直望着灶台前烧饭做菜的沈华亭。
林舒瞧着瞧着,连眼尾都带着笑。
她不由地再一次感叹。沈华亭连下厨这种事情做起来也是慢条斯理地好看模样。仿佛这山间农户家的厨房,因他的出现而变得蓬荜生辉!
“鱼肉要烂点,少点葱,我不爱葱……”林舒把手支在桌面捧着脸,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回,嘴里也嘟嘟哝哝个不停。
她晃着两只在桌下交叉的小脚,等得有些不耐烦,轻微地抱怨。
“好饿了……”
沈华亭瞥了她一眼。她这会倒是把身份抛得一干二净了。手里抓的那把葱花却抖了一半回到砧板上。
他拿起长勺尝了一口:“爱吃咸一些,淡一些?”
林舒歪着头嘟哝的道:“鱼汤不能淡了也不能咸了。淡了没味道,咸了难喝。”
还挺挑剔。
沈华亭尝着味道已是合适,又怕她吃了过咸、或过淡,他走两步绕过灶台,将勺递过来:“小心勺柄烫,爱妾尝一尝,看看咸淡是否合你的胃口。”
林舒把手往上轻轻握着勺柄,将嘴凑上去,小小的嘬了一口,露出惊艳的眼神后,弯着眼睛明媚一笑:“很好了!”
这也太好喝了!
林舒喝过很好喝的鱼汤,从今往后却都不及这一锅!
沈华亭将勺子里剩下一口喝了,在唇齿间记住了这个味道。
他走回灶台前,用碗盛起鱼汤,挑了一块最软嫩的鱼肉,放入林舒的碗中,亲自给她端过来。
云胡在一边忙着帮厨,心想这副画面是什么人能看的?怕是看到的人眼睛都要叫太傅给挖了!还好还好,他不算外人。
云胡想着想着又笑了。
大概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呀!
谁人会信掌着上京杀生之柄,专与清流做对的奸臣太傅,会在这山间农户之家的厨房里,手掌一把木勺柄,为一个抄家为奴的官家之女洗手做羹汤?!
林舒转头望望屋外,又转回来,“要不要叫阿南也来一起吃早饭?”
“这是本官为你煮的鱼,他想吃自己做。”沈华亭头也没抬的淡声说道。
话音落下时,院子里劈柴声安静了一瞬。
他拿起一双竹制的筷箸,去挑林舒碗里的鱼刺,直到一根也没了,才将碗推到她的面前。
林舒想着大概叫阿南,这小子也不会愿意和她同一桌吃饭。她便没多说,埋头去吃沈华亭为她煮的鱼汤。
她吃得很认真,先是拿起筷箸夹着软嫩的鱼肉一块一块的吃了,再将剩下的浓白的鱼汤拿小调羹一口一口勺着喝完。
一碗吃完了,她把碗递出去,软软的说:“还想要…”
沈华亭一直看着她吃完了这一碗,林家不缺好吃好喝,她自幼定然也是锦衣玉食养大。
这样一碗鱼汤对她来说又算得什么美味佳肴。偏她吃得格外的珍惜。
沈华亭起身,又盛了一碗回来,一样是挑干净了鱼刺才摆到她的面前。
“太傅陪我一起吃好不好?”林舒说。
沈华亭沉默中看了她一眼。“好。”
林舒这顿早饭吃得心满意足,她放下手里的汤羹,沈华亭问她可还要,林舒摇摇头,望了一眼灶台上盖着木盖冒着热气的锅,“可不可以留一碗给满月?”
“锅里还有半锅,让云胡盛一碗鱼汤留着便是。”沈华亭拿出帕子递给她擦嘴,“那丫头刚醒来,吃不了多少。”
林舒满意的笑了,见她擦完了,他拿回帕子,给自己也擦了嘴,折一折收起来。
“去问问樵夫,路上的障碍可都清除了。”沈华亭问向云胡。
“奴才这就去后头瞧一瞧。”云胡躬身快步走出去。
林舒困惑地看着他,沈华亭道:“昨夜答应带爱妾去红叶寺,后山有一条小道。只不过常年无人行走,让树枝杂草挡了道,需砍光了方才能通行。”
门口只听斧头重重搁地声一响,阿南走进来,阴沉颓废的目光,充满复杂的神情望着沈华亭,“你要带她去红叶寺?”
林舒又是一阵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