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亭深深看了一眼林舒澄亮的眼睛,他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拿过幕离扔过一旁,说:“那便不戴了。”
云胡给林舒递上斗篷,沈华亭替林舒系上,初一递上小巧的暖手炉,林舒捂着在宽大的衣袖里,十五扶着林舒上了马车,林舒弯腰进车厢时,抬头望了一眼街角,只见一个小奴在那里探头探脑。
小奴实在是太好奇了,昨儿个晚上来借食材的那位郎君实在俊貌不凡,开门的时候小奴都看呆了!也不知是上京城里哪位大人或是富户,不过两日的时间,许家宅子里里外外连夜翻新变了个样,这没大把的银子可办不来这个事!
小奴想了一晚上,这不,早晨忙里偷闲地过来隔壁,想要打探个究竟。
不料刚巧碰见那郎君出门,身边随了个极美的美人!小奴只不过是远远一瞥,便看得呆住,心想,那些个文人诗客口中所描述的如花美眷,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小奴目送马车走远了,他才从惊叹中醒过神来,跑到许宅前看了一眼。
许府的门匾早已经拆下来了,似乎是昨夜才刚换上了新的门匾,可惜的是“太傅府”三个大字小奴只认得头尾两个。
他琢磨了半晌,这是太什么,什么府呀?
小奴见人家门是关着的,便一路小跑地回了方府,他揣着冷呼呼的手,一边哆嗦呵气,一边跨进了方衡的房间。
“公子,公子!小的方才瞧见隔壁新来的主人家出门,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那郎君便是昨儿个晚上来咱府上借食材的男子,他身边的夫人……是个极好看的美人!”
方衡屋里这名小奴是方家乡下远房亲戚家送来的侄儿,只在方府跑跑腿,干活还算卖力就是人有些聒噪,方衡的贴身侍从告假回乡照顾病重的老母,近日来便只有这小奴来照顾他。
方衡埋头在书案前,连头也未抬一下,似是未曾听到小奴说什么。
小奴扫兴地摇头,“公子真是的,夫人老爷都说公子年纪老大不小了,也该是时候娶个媳妇成家生子了,可公子这般木头似的,老爷夫人何时才能抱得上孙子呀?”
他是方家挨着点边儿的穷亲戚,家里爹娘太能生,他有八个弟弟妹妹呢!
方府收容了他,每个月能给不少的月例银子,勉强能供家里弟弟妹妹们吃穿。
所以他得替主人着想,替主人分忧,替主人操心不是!
小奴坐在火盆边上,自顾地烤手唠叨了起来,“公子是未瞧见,隔壁家的夫人,真是个天仙的美人,若是公子也能讨个这样好看的夫人回来……”小奴嘿嘿的一笑,“老爷夫人可不得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瞧着也赏心悦目呀!
小奴越想越美,仿佛讨媳妇的人是他自己个儿。
方衡全然未听他说话,二人倒也是奇异般的‘相处融洽’。
小奴拿起火钳,往火盆里翻动了两下,见方衡还是未搭理他,小奴一连三声叹息,转头,又自个嘀咕起来:“对了,我方才瞧着许大人家门匾换了,看来许大人是真的搬走了。”
“说来也是奇怪,许大人家搬走,怎地连声招呼也不同咱们打?也太不近人情了!”
小奴略替方家感到不值,“常日里两家往来,老爷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许大人是这样的许大人。哼哼。”
“哦哦,对了,新搬进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官,中间那个字太难认了,小的实在是不认得它。”
“公子——”小奴想向方衡请教,奈何方衡视他不存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
小奴瞅着书案上那堆公子从外头拿回来的东西,也不知公子近日在忙什么,有时饭也不吃。
“公……”小奴放弃了,他百无聊赖地捡了根木炭,在地上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傅”字,瞅了半晌,嗯,好像就是这个字!
它是什么字呢?
那么年轻的郎君,应当和公子一样,也就是个六品官吧?嗯,应该是。许是家里有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