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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门庭若市的海棠阁上（第1页）

兰芝的日子过得悠闲，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兰芝基本不出门，别问，问就是天气太热。张氏夫人也体谅大家天气炎热，特特起了冰，分下去。

兰芝捧了本书，随手翻看着，几个女使各自在忙自己的活计，屋子里没什么声响。兰芝抬头看了看，自己不爱出门，连带着她们也不怎么出门，"你们都陪我在屋里待着，不嫌闷啊，若是忙完了，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兰芝笑着打趣道。

“姑娘快别这么说了，真让这群丫头出去玩儿，早该野的没边儿了。”湛露这张嘴真的是。

“姑娘，您也天天在屋子里，不闷吗？”鹤鸣问了句。

“我不闷，太热了，实在不愿出去。”兰芝说确实这么想。

采薇跟兰芝时间最久，其实多少有些察觉到兰芝的不同，"姑娘，您别怪奴婢多嘴，您是不是有心事？"

“倒也没什么，”兰芝合上了手里的书，"这世上啊，最难猜测的莫过于人心了。"

"嗯？"采薇不明所以。

"有时候啊，有些事情你永远也猜不准。"兰芝笑着说道。

采薇不解："姑娘，奴婢不明白。"其他人也是一脸迷惑。

兰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幽幽地叹口气，她缓缓转过身，看着众人“有些事情，我还没想通。"

大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兰芝不愿意再继续说了，便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采薇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姑娘自从被罚跪祠堂之后，不再向从前那般掐尖要强，也不似从前般盛气凌人，自己也曾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姑娘所做必有深意，肉眼可见的是，张氏夫人对海棠阁整体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了，姑娘做的都是对的，听姑娘的，总没错。

“好像是蛮久没出门了，”兰芝自言自语道，"你们帮我收拾一下，我去找五妹妹。"兰芝真的是难得要出次门。

“小宛、黍苗你们放些水果在井里，姑娘回来吃着正好。”采薇上前帮兰芝整理衣衫，顺便吩咐下去。

众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干活，收拾书桌、帮兰芝收拾、拿出门用的油纸伞，配合十分默契。

兰芝带着采薇和湛露去紫藤斋，其他人留在海棠阁。紫藤斋不算远，可到底是盛夏，便是一大早也是一股燥热，湛露打着伞，额头上也微微冒汗，兰芝赶忙加快了脚步。

“三姑娘。”兰芝与祥芝交好，岩弘也喜欢兰芝，紫藤斋上下对兰芝的态度，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倒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我来找五妹妹。”兰芝说明来意。

“三姑娘来的不巧，我们姑娘和少爷去找老爷了。”嬷嬷十分客气。

“还真是不巧了，”兰芝笑着答道，“五妹妹回来了，就说我来过了，若五妹妹得空，我再来就是了。”

兰芝一行离了紫藤斋，兰芝干脆去找二少奶奶。本来兰芝来找祥芝，也是想和她一起去二少奶奶处问问冬麦的事情。前面便是海棠阁，裳华见兰芝往这边走，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姑娘，您前脚刚出门，二少奶奶便来了。”

“正好，不用咱们过去了。”兰芝和女使们打趣道。一行人又回到了海棠阁。

鹤鸣在里面陪着二少奶奶，小宛和黍苗应该去放瓜果还没回来。

“二嫂嫂。”兰芝进门向二少奶奶行礼。

“难得见你这个懒鬼出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二少奶奶开玩笑道。

“嫂嫂别打趣我了，我实在是怕热。方才想去找五妹妹，偏巧五妹妹去了爹爹那里，这不就回来了。”兰芝和二少奶奶在屋里坐好，女使们上了些茶水果子，兰芝挥手让采薇她们下去，二少奶奶也让跟着自己的女使一并出去。

“二嫂嫂尝尝，我在冰上面浇了些果酱，又撒了些干果。”兰芝让人把冰磨碎，装在碗碟里，又配上果酱、蜂蜜和干果，做成了冰沙。

“嗯，还是你会吃。”二少奶奶很喜欢。

“本来也是打算去找二嫂嫂的，没想到嫂嫂倒是先过来了。”兰芝也端了碗冰沙，刚出去走了走，额头上都是汗。

“我来找妹妹和妹妹来找我，相必是为了同一件事。”二少奶奶放下冰沙。

“冬麦。”兰芝补上了二少奶奶没有说完的话。“二嫂嫂，妹妹有一蠢念头，二嫂嫂可别笑话妹妹。”

二少奶奶没说话，示意兰芝继续说下去。

“妹妹是个愚笨的，想着从内宅贬到庄子，处罚不可谓不重，冬麦又是眼看着便能放出去的，在庄子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可之前听二嫂嫂说，却是另一番光景。妹妹有点说不上来，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兰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事出反常必有妖，妹妹有所顾忌倒也正常，”二少奶奶很赞同兰芝的想法，与此同时二少奶奶也不由得感慨，云姑姑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兰芝是见事明白，祥芝聪慧懂事，若她们二人，得好生栽培，对舒家必是大有益处的。二少奶奶也是心存疑惑的，还是厚着脸皮求教了云姑姑，也是云姑姑点明了这一点，二少奶奶这才把冬麦查了个底儿掉，不查不要紧，一查还真查出了些东西。

冬麦本是家里孩子多，养不活这么孩子，这才让她卖身入府的。冬麦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收成不好，便做了庄子上的佃农。机缘巧合之下，这座庄子姓了舒。那个玩伴一直惦记着冬麦，也一直在打听冬麦的夏下落，几经周折才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冬麦竟是舒家的内宅女使。舒家规矩再严，也挡不住两颗年轻躁动的心，一来二去，二人心意相通。这本是好事，求到张氏夫人处，张氏夫人定然应允，就算张氏夫人不点头，不是还有二少奶奶的吗？也不知道冬麦是怎么想的，放着最简单最便捷的方式不用，偏偏打起了其他主意。冬麦是怎么和攀枝居勾搭上的，没人知道，但确实勾搭上了。攀枝居的人私下让冬麦借干活之名兰芝下手，推兰芝下水，却是连累了祥芝。此事若是事，冬麦只要主动认下，定会从轻落，到时候攀枝居再使使力，冬麦便可以如愿去到庄子上。事实也确如冬麦料想的一般，她主动认下，然后被罚去了庄子，和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在一起，并有了孩子，攀枝居也算够意思，私底下给她塞了银子做陪嫁。此事幕后主谋是谁，二少奶奶不得而知，攀枝居，不是杨姨娘便是云芝。

听完二少奶奶的话，兰芝陷入了沉思，上一世这一世这个时候兰芝都不记得得罪过攀枝居，如果说后面有人下毒是为了王妃之位，可这会儿子，完全没道理啊。就算真的有得罪，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再说家中出事，对攀枝居有什么好处，“二嫂嫂，云姑姑说过，世上的事，都难逃‘利’、‘害’二字，”二少奶奶没说搭话，只听兰芝往下说，“若是日后真有利害冲突，家中姐妹又该如何自处。”

二少奶奶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少奶奶自幼被家里人捧在掌心长大，何时见过如此阵仗。兰芝不知背后原因，嫁入舒家才一两年时间的二少奶奶便更不知原因。但兰芝的话没错，姐妹们之间能有什么冲突，这都能下如此狠手，若是有朝一日，是几个兄弟间有了利害冲突，二少奶奶不敢再往下想，此事事关重大。

“二嫂嫂，当日之事，爹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朝上事多，别为了这点子小事，误了朝堂大事。”二少奶奶是打算等舒老爷回府，直接告诉舒老爷的，听兰芝这么一说，那也确实，家事再大，也大不过国事。兰芝其实觉得，按照当日之事舒老爷已有定论，冬麦出面扛下一切是最好的答案，本来就是自己和祥芝二人涉身其中，若是再把云芝也牵扯，怕是不好对外解释。再说这些都是猜测，没有实证证明，攀枝居那边也没有实实在在的把柄，舒老爷就算偏心自己和祥芝，也不好直接作。舒老夫人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果不能一击即中，便要耐心等待。

“嫂嫂别怪妹妹多嘴，夫人事多辛苦，又要盯着二姐姐学规矩，怕是也不得空。”兰芝委婉的表示，不要告知张氏夫人，就张氏夫人那个炮仗脾气，告诉张氏夫人，舒家得翻个天来。

“妹妹所言有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嫂嫂也不好独断，不如去信问问大嫂嫂，冬麦的事情，大嫂嫂也是知情的。”二少奶奶故意提起了大少奶奶，一来是问问大少奶奶的意思，二来也是探探大少奶奶的意思。二少奶奶一直觉得，大少奶奶和攀枝居不是一路人，张老夫人也私下夸赞过大少奶奶，大少爷虽是杨姨娘亲生的，却也很少替杨姨娘说话，更少替云芝说话，大少奶奶自然和大少爷站在一起，甚少理会攀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