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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乞巧（第1页）

就如琼芝所说，琼芝与兰芝握手言和，不仅是和兰芝，琼芝那日还去找了英芝，向英芝道歉，并讲和。自那日起，舒家几姐妹算是放下了之前的恩怨纠葛，彼此和平共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女使们一大早起来，就把兰芝的书籍整理出来，放在院子的回廊里晾晒。舒家是书香世家，家中藏书相当丰富，有这份家学渊源在，兰芝也是喜好诗书的。兰芝看的书比较杂，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些史书、各类诗集、野迹杂谈，甚至还有基本兵书。兵书是大哥哥舒岩哲留给兰芝的，兰芝偶尔也会翻一翻。海棠阁内还不算什么，玉春堂才是真的夸张。据可靠消息称，玉春堂晒出了满满一院子的书，全是舒老爷、二少爷、三少爷的书。张氏夫人做主，打开了家里的藏书阁，小厮们将藏书阁里外打扫干净，又晒了满满一楼。知道的是知道是在晒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着了呢。

裳华指挥着小女使们晒书，兰芝的丫头，除了自己近身的六个以外，其他的都不识字。想来也是，男丁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庄户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家里过不下去，也会想着把女儿卖出去。这些小女使能有人家买了去做女使，有口饭吃，能好好活下去，没有沦落风尘，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读书识字了。包括采薇在内的，兰芝的贴身女使，也是不识字的，采薇是舒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调教时，简单教了些，日后帮也能帮兰芝看看账簿什么的。其他人都是跟了兰芝之后，才慢慢跟兰芝学了些。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好处，不用担心她们会将在自己屋里看到的东西泄露出去，好吧，兰芝承认，虽然这种想法不好，但不识字的女使确实比识字的更安全，除非识字的女使，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就像采薇她们。

自从上次兰芝训过话之后，采薇她们六个更觉责任重大，办起事来，也从从前稳重了些，兰芝也听到其他婆子小厮议论，说是三姑娘好厉害的手段，看的海棠阁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这便是兰芝最终的目的了，海棠阁的事，旁人一概别想打听，就算打听到消息，也是兰芝有意让他们听到的。

兰芝不再去管在院子里晒书的女使，采薇她们拉着兰芝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今日是乞巧节，按照大夏朝的传统，姑娘们会拜月、放河灯，祈求自己能心灵手巧，收获美满姻缘，京城也会开设乞巧市。对于整日在内宅姑娘们来说，祈福的吸引力远不及出门逛灯会的吸引力大。

女使们翻箱倒柜，翻出了一身月白的衣衫，拜月祈福时穿，又翻出了一身雪青的衣衫，出门逛灯会的时候穿。女使们自然也是想出门的，都是年及豆蔻的小姑娘，都是贪玩的年纪，但海棠阁里又不能没人守着。京城的乞巧市前后加起来，连开五日，兰芝早早排了班，女使们可以轮换着出去逛。今日跟兰芝出去的，自然是采薇和湛露，小宛和黍苗轮休，鹤鸣和裳华留下，小宛和黍苗两个小吃货，可算是碰到一起了。

张氏夫人也知道姑娘们着急出门玩，所以将拜月的流程简化了很多。在玉春堂摆上香案，放好时新的瓜果点心，再放上几位姑娘自己的绣品，就算是布置好了。用过晚饭后，姑娘们齐聚玉春堂，拜月祈福。大少奶奶不在府内，便由二少奶奶担任主祭人，带领舒家姐妹叩拜，因是祭拜，舒家姑娘一水儿的月白衣衫。金盘素果，玉指拈香，仰祭碧霄，巧乞天工。兰芝跪在后面，恭恭敬敬的叩，一愿家国山河无恙，国泰民安；二愿亲友身体康健，无痛无灾；三愿，三愿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叩拜结束，二少奶奶便带着姑娘们去了池塘边放河灯。因为有祥芝落水的先例在，舒老爷和张氏夫人坚决不同意姑娘们去护城河放河灯，又不好拂了姑娘们的兴致，折衷下来，还是决定在家中池塘放河灯。二少奶奶在池塘边安排了不少人，几步就有女使提灯候着，再加上姑娘们都着急出去逛街，放河灯也很快，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二少奶奶带头，其他几位姑娘按年纪排好，从女使手中接过河灯，逐一放进池塘中。河灯是莲花状的，上面还有盏小小的蜡烛，兰芝将河灯放入水中，还忍不住朝水中推了推，世事艰难，惟愿平安。

祥芝年纪最小，排在最后，兰芝放好河灯后，就守在旁边，生怕祥芝再出什么意外。祥芝落水后，也多少有些畏惧，只是伸出小胖手，把河灯放在水边，就赶忙缩了回来，兰芝也顺势推了推小河灯。几盏小河灯，先后飘远了，兰芝就静静的看着缓缓飘走的小河灯，思绪也逐渐飞远。

“妹妹们快些回去换衣衫吧，马车已经备好，在门口等着了。”二少奶奶提醒姑娘们回去换身衣服。

琼芝整日闷在家里学规矩，早就厌烦了，自己放好河灯后就立即回去换衣服了，祥芝也欢天喜地的回去换衣服，姐妹们6续离开了。

“三妹妹。”二少奶奶看兰芝还站着，便又开口催了催。

“就来就来。”兰芝收起思绪，回海棠阁换衣服。

姑娘们换好衣衫，6续来到垂花门边候着，琼芝自然是盛装压台出场。马车早早候在门口，只等姑娘们出门。舒老爷虽然位居礼部尚书，但舒家的地理位置还是略微偏僻了些，不管是到皇宫还是到乞巧市都有一段距离。好处就是，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略微偏僻些，宅子也能大些，几个姑娘都是有自己的院子，姨娘们反而是依附姑娘。兰芝之前也去过旁的达官显贵家里，地理位置好是好，但是说实话，委实有些拥挤，姨娘们依附夫人，姑娘们则都挤在一处，还是自己家里好，地方宽敞，远些倒也没什么，反正兰芝也不出门，整日在家待着，还是宽敞些的好。

马车晃呀晃，车上的姑娘们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掀起帘子观望观望，又觉得不雅，有失大家风范，只能贴着马车听听外面的动静，在透过帘子的缝隙，探得一二。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说句不好听的，舒老爷虽然是礼部尚书，可光是京城中久居的王爷、公主都是一抓一大把，舒家真的算不上什么。又恰逢乞巧节，各家各户更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可成王府却大门紧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热闹。除了门口的两盏灯笼之外，府内都是冷冷清清的。外界传闻，成王不喜热闹，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从小跟着的，鲜少有外人。

成王文潇捧着书卷，瞧得是津津有味，一旁的侍从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王爷，今天是乞巧节，你在府里也多日了，不妨出去走走。”云汉给成王续了茶。

“不去。”成王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直接拒了。

“王爷，这可是您封王之后的第一个重大节日，您难道不想出去看看。”云汉不死心，继续努力着。

“外面什么样子，又不是不知道，不去。”成王眼皮子都没抬，依旧拒绝。

“王爷，您就可怜可怜小的们吧，出去走走，算小的们求您了。”行苇见云汉说软话不行，干脆直接跪了下来。

成王总算收起了手里的书卷，坐了起来，“说吧，这次又是谁下的令。”成王显然见怪不怪。

行苇不敢说，只得拼命的向云汉使眼色，云汉也不敢说，二人显的十分局促。

“你们不说，我可就要猜了，要是我猜中了，你们就不许拉着我出门。”成王不由得玩儿心大起。

“王爷，您就别难为他们了。”思齐出来打圆场，思齐是成王很小的时候，就被指给成王的内侍，成王自幼丧母，不夸张的说，思齐是陪成王最久的人，也是成王身边最亲近的人。待成王年纪大些，便打了其他内侍，唯独留下了思齐，并补了些侍从，云汉和行苇便是那是来到了成王身边。再后来，成王又把侍从打的差不多了，留下了云汉和行苇。从那之后，成王近身伺候的，便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一律由他们三人辖制。思齐最年长，又跟成王的时间最久，所以也最受成王器重，云汉和行苇也很尊重这位老大哥。

“王爷也是，越年长反倒是越回去了，”思齐完全充当了“老妈子”的角色，“老奴也不怕明摆着告诉您，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母后？”既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多半也是圣上的意思，成王泄了气，不再多说什么，本来成王还以为是自己那几个兄长蹿腾的。可仔细一想也是，自己身边这三个人，若是能被旁人三言两语轻易恐吓了去，自己这个王爷，也就不用混了。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宴请诸位贵女，娘娘什么意思，不用老奴多说，娘娘的意思，应该也就是圣上的意思，王爷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思齐直奔重点，圣上和皇后这是动了选妃的念头。其实若是有个王妃，也不完全是坏事，最起码这偌大的王府多了个女主人，也能有人体贴照顾王爷，云汉和行苇也能轻松些，思齐只盼成王能有位知书达理的王妃。

“这不是本王能决定的，父皇自有安排。”皇家的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隐隐有口风透出，南国有意和亲，圣上有意将南国公主许给齐王，荣王那边，圣上像是安排了太后娘娘的母家，所以那次宴请，不过是打着幌子，为自己打算罢了。

成王不敢奢望太多，自己虽然贵为王爷，却是个非嫡非长非宠的王爷，上无母妃庇护，下无亲生兄弟姊妹帮扶，只盼有朝一日早日成婚，早日前往封地就番，从此天高海阔，肆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