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可以确定,昨天抵达滨市,那辆游艇绝不存在。
顾钧轻抿下唇,冷嗤一声,警察没跟来,倒跟来了一堆虫子。
顾钧脑海中蓦然飘过那个伴郎的脸。
也难怪盛磊一直那么沉稳平静,他手底下还真有那么几个忠心又不要命的。
顾钧平复了下心情,左手握成拳,慢慢往车间走。
他原是参加婚礼的,全然没想到会出这个状况,虽然换了身衣服,但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带。
顾钧脚步顿了一下,微微闭了下眼。
车间紧闭的门锁被碰过,高而窄的窗口上也依稀有脚印,杂乱不清。
他想了想,干脆直接开了门锁,正大光明地进去。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开门时外面的阳光带了进来,呈一块儿多边形。
中间一道他的阴影,被拉得很长。
除了那道他的影子,还能看到五个人影呈包围状,将他紧紧围了起来,手上都握着五四式,直指他额间。
保险是上好的,只等扳机扣下的那一刻。
盛磊从青灰色的车床边站了起来,平静地望着他。
“小顾。”他缓缓开了口,眼底如一弯深潭,看不清楚。
顾钧动了下喉咙,声音带了几分沙哑,道:“盛叔,我是真要带您出境的。”
盛磊鬓角的白发乱了一些,却没答话。
顾钧站着没动,自然也不会反抗,低垂眼眸。
盛磊和他对视几秒,目光一凝,忽而想到了什么。
他脸色缓和了几分,慢慢地道:“昨天在轮渡上我话只说了一半,一直都没有跟你讲完。”
“盛爷!”为首那人脖子上有一道纹身,正是当日的伴郎。他将枪口抬了抬,有些着急:“现在不是……”
盛磊摆了下手,和声道:“没关系。”
他转向顾钧,语速不急不慢,还真讲了起来。
“当时被判了六年,我在牢里坐到第三年初,这件事才有了转机,给我减了刑。”
“但因为这一块三毛钱,我坐了三年零六个月。”
顾钧低眉敛目,认真听着。
“我出来后野心就没了,想随便进一个厂里混口饭吃;但招工人员直白地告诉我,他们不会接受有前科的人。”
“其余的单位更是如此,有的还故意找了些别的原因,特别可笑。
“在他们眼中,我永远都是个抢劫犯。”
顾钧皱起了眉,“您到底想说什么。”
盛磊的两手背在身后,从头到尾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
最后,他一字一顿地说:“人一旦走错了路,可能就再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