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看似慢悠悠的走,但其实很快。
它总在无声无影中,或拔高了你的个子,或染白了你的青丝。
不知不觉路一就进入了六年级下半学期了,近一年来她的成绩有了显着提高,盛老师还表扬过一回,奖励给路一一本新华字典。
是一本裹着塑料皮的新华字典,翻开第一页,空白页上盛老师写了一句话
业精于勤荒于嬉。
不得不说,盛老师的字,写的挺好。
路一的字就不行,从小就写的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糟了,但也没有多好。
路一把字典小心收好,还给包了个书皮。这算是她小学六年,唯一得到的奖励了。
临近毕业,老师们开始组织学生们拍毕业照,让都从家里拿十块钱,当做照片的费用。
两块钱一张,多退少补。
路一给路妈妈伸手要了钱,交了钱,心里也有闷,时间过的好快,感觉一转眼冬天就过去了,夏天就来了。
春天和秋天基本上都感觉不到,一眨眼就过去了。
路一觉得时间很紧张。
她要使劲儿学,使劲儿学,这样的话,进了二中,也许能和路星星分到一个班级。
路星星成绩那么好,肯定会分到好的班级。
孙怡然看着奋笔疾书的路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好像自从路星星走了之后,路一开始玩命的学习了,至于原因,她不知道。
但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本来她俩成绩是差不多的,现在路一这么用功,比她好上太多了。
她觉得有点儿嫉妒,也有点儿后悔,她为啥不能在路一好好学习的时候,跟她一块儿学呢?
说不定现在她的成绩,要比她好呢?
*
“妈,你还记得上次盛老师说的那个名单吗?”孙怡然趴在土炕上,写着作业。
“这后来咋没听盛老师说要资助谁去二中上?跟没消息了一样。”
孙怡然抄着路一的数学题,小嘴叭叭的。
这路一是真傻,对她好一点她就要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人家一样,作业也给她抄,好吃的也给她拿,还真拿她当朋友了一样,嘿嘿!
旁边一个干瘦的妇女,瓜子脸,下巴尖尖的,眼睛内双,嘴唇厚厚的人正利索的从炕底下的炕洞里掏出一把南瓜子。对,这人就是孙怡然她妈,本名叫胡云。
她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电视,盘腿坐在炕上,手里的南瓜子飞快的被她塞进嘴里,一边磕一边吐,嘴片子一张一合,瓜子皮满天飞。
闻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种事基本就是早就定好了,老师还跟你们说,说了怕知道的不学习,不服的起内讧,还跟你们说,说个屁。”
胡云在家里说话比在外边放肆多了,在外边她都端着,在家里就经常爆粗口。
“妈,你觉得是谁来这里资助我们啊?”孙怡然觉得她妈说不定知道,她妈爱打听事,是村里的“包打听”。
胡云这人还真有一本事,她见人一面,交谈几句,下次就能叫出那人的名字来,所以别人都爱和她打交道,谁不喜欢被人重视呢?
她在村里人,看得起她的有很多,瞧不上她的也有很多,但表面功夫,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
胡云想了想,嗑瓜子的手停了下来,“还真有一个人。”
如果说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人现在混的那是相当好。
就是不确定是不是他。
“如果是那人资助的话,有很大的可能路家会被资助,毕竟当年,属路家帮助那人最多。”胡云又抓了一把南瓜子,她嘴快,这么点儿一会儿就给磕完了。
“哪个路家?”孙怡然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路家村姓路的太多了,光他们班三十个同学二十个就姓路。
“路一家啊,你二大娘家。”
孙怡然正在写字的手,停下了。
“妈,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呗?”
胡云白了她一眼“那都是老一辈人的事了,你知道有啥用?别想那没用的,赶紧写作业!”
“行了,我去上个茅房,快写作业,写完了把你弟的衣服洗了昂。”胡云下了炕,穿上拖鞋,拍了两下坐皱的衣服,就出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