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像是被包裹在静谧的纯白里。
中间只有一个场景,饭桌上的场景。
小小的四方桌上,大家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男人在喝酒,女人在夹菜,孩童的稚言稚语逗得大家笑声不止,一副温馨的场景。
突然,场景生了转变,静谧的纯白转换成了沉沉的乌黑。
桌子被掀翻,盘子被打碎,汤汤水水撒在地上,一片狼藉。耳边传来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回击,孩子的哭喊……
吵吵吵,吵什么呢?
过不了就别过了啊,为啥非得绑在一起呢?
女人一口一句“要不是为了俩孩子,你以为我愿意……”
你愿意,你愿意,谁逼着你呢?
一切抵不过一个你愿意,就好像只有你受了天大委屈一样。
杨安清突然扑到她怀里“姐姐我怕。”
冷眼推开他,手中的感觉就像是软软的泥团,让人厌恶。
怕怕怕,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怂,你可真怂……
“不过了,不过了,离婚!”是男人的声音。
离离离,你倒是真离啊!别光放闷屁没个声响啊!
“离就离!安妮安清,你俩谁跟我?”女人的面孔突然放大凑了过来,完全变型的五官,尖利的嗓音,面目狰狞。
杨安清缩着身子,完全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紧紧贴在姐姐的身后,抓住杨安妮的衣角。
杨安妮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上一秒她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事外,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如坠泥沼。
跟谁?跟谁?该跟谁呢?
“爸爸妈妈,别让我做选择……”杨安妮猛然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沉沉的黑夜里,没有一点声响。
杨安妮摸着胸口,她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如雷如鼓,在她的胸膛里跳个不停,杨安妮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梦中的一切,好像是真实生过的一样。
不,就是生过。
那些争吵,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小吵不停,大吵不断,一直都在不停的循环重复。
杨安妮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心烦意燥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沉沉的抹不开的黑。
黑暗中的少女,眼睛瞪得大大的,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开始烙烧饼了。
只要一睡着,那些争吵,就会如影随形,缠着她,紧紧的缠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床头柜上的钟表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杨安妮听着这声音,逐渐平静下来,眼睛开始慢慢闭合。
意识刚开始昏沉,随即梦中女人的脸扑了过来“你说你跟谁?”
杨安妮顶着一头蓬乱的头,打开卧室的门,索性窝在客厅的沙上,等天亮。
路一和宋仙四点钟打着电灯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窝在沙上睡着的杨安妮。
少女穿着睡衣睡裤,细长的腿蜷缩在沙里,头靠在沙靠背上,嘴巴微微张着,眼睛似闭非闭,留有一丝眼白。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宋仙小声嘀咕。
“是不是晚上屋里太热了?”路一倒不觉得稀奇,在村里,盛夏时节,热的人受不住,他们就会拿上席子去房顶上睡觉,图个凉爽。
路一蹑手蹑脚走进杨安妮卧室,从她床上拿了一张夏天盖的薄毯出来,轻轻盖在了杨安妮的身上。
早上天还是有点冷的,得盖着点儿,不然容易感冒。
夏天要是感冒了,是相当让人难受的。
“你看你安妮姐,睡得多香,你怎么有一点儿动静就醒了呢?”宋仙打开楼道里一个小小的灯,那灯出并不刺眼的亮光,照亮了黑暗中客厅一角。
那有个小小的洗漱台,藏在客厅跟楼梯的交接处。
宋仙对着镜子,拿起梳子开始梳头。
她每个星期都有一天的休假,而这天,她还是会早早起床,去菜市场转一个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