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洪宝的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刻从齐折柳的嘴里听到什么和之前那几个大夫一样的话。
齐折柳摇了摇头,收回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落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令众人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洪宝更是紧张地咬住了下唇,眼底满是不安与担忧。
她虽与庄凝不亲近,但这将近半月的朝夕相对早让她打心眼里把这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郡主“娘子”当成了对她很重要的一个人。这会儿庄凝突发病症,洪家上下真心实意地担心她生死的怕是只有洪宝的心思最纯粹了。
不关乎任何利害,只因为这个人是她的亲人。
齐折柳拢了拢衣袖,桃花眼如波潋滟,将众人屏息以待的模样纳入眼底后,他哗地一下打开折扇,笑道:“你们别都绷着脸啊,搞得跟天要塌了似的。”
他故弄玄虚,旁人早已耐不住性子,便是洪宝此时也绷起了小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先生有话可否直说?”
她不喜欢和人弯弯绕绕地说话,若非这齐先生是她几个大舅子带来的,她连开门送客的心都有了。
齐折柳见好就收,摇着扇子,缓缓开口,道:“我摇头的意思是,郡主这病并无大碍,无需过分忧心,至于这叹息呢……”他顿了顿,合上扇子,踱步四下打量了一回,才继续道,“要想郡主好起来需得一处清寂僻静的地方供她好生休养。”
众人闻言一齐松了一口气,洪宝也松开了眉头,颔首道:“那我立即让人辟一处安静的院子供郡主休养便是。”
洪府家大业大,这闲置的宅院自是好找。
更何况只要庄凝能好起来,哪怕是让她自己搬出蒹葭院,她也不会有任何疑义的。
“不瞒你说,郡主命格怕是不服洪家的风水,须知她生长在永宁侯府,从小到大是有七个哥哥镇着的,而洪家嘛……”齐折柳言未尽而意已明,不外乎是说洪家阴盛阳衰罢了。
庄家兄弟交换了眼神,老三庄晔开口提议:“这好办,我们带了九妹回侯府也就是了。”
当初舅舅赐婚,他们不在京城,要不然怎么着也轮不到洪宝这么个小白脸来肖想他们的妹妹,那也就不会今天这一遭。
想到这里,庄家兄弟一边埋怨做主赐婚的皇帝舅舅不厚道,一边又觉得是洪家的风水害了庄凝,不免就想带着妹妹回家了。
庄晔没有可以压低声音,屏风外的洪筌也听见了。
“三公子这话怕是不太妥当违了规矩。”
洪筌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即使语气淡淡,庄家兄弟也听出了隐隐的不满,可他们只一笑置之。
庄晔轻轻笑了一声:“难道我九妹的性命还抵不过这规矩二字?”
屏风外的洪筌噎住,洪宝看了一眼榻上的庄凝,眼珠子一转,心头有了主意。
既然洪家不宜休养,永宁侯府又不能去,那么只能往外面去,京城里适宜静养的地方莫过于城外的静心庵了。
佛门清净地,再合适不过。
众人闻言,细细思量,亦觉得这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之计。
只因此刻晚霞遍天,天色已经渐晚,出城是来不及的,所以齐折柳就先开了一副药让人煎熬了送过来,说是先替庄凝调养着,明日再送人去静心庵也使得。
送了了庄家五子和齐折柳离开以后,洪宝辞了洪筌回到蒹葭院的时候,春夏秋冬四婢已经替庄凝打点好了行囊。
洪宝看着喝了药后已经安然入眠的庄凝,又看了一眼摆放在屋内的行囊,心里头蓦然多了几分失落。
算起来庄凝应该是十六年来与她最亲密的人了,同止同行,朝夕相处,便是常年在她身边伺候的青萤也没有和她这样亲近过。这将近半月的时光,她对庄凝从一开始的避而远之,到了现在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妹,甚至这几日她还盘算着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庄凝。
洪宝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庄凝搬去静心庵也好,等到她病好了再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二叔出门去了,她应该会更自在些吧?
对于庄凝突然生病一事,洪宝听了齐折柳的风水之说后,只当是自己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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