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详我片刻,神情自若的说“秦远,我是灵魂摆渡使。”看着一脸诧异的我,她换了一种让我可以理解的说法“在你们的世界,你们的认知里,我是类似于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押送已故之人去往地府的衙役或者叫鬼差也行。不过那个年代的称谓太过老土,地府也在与时俱进,追赶『潮』流,我们现在叫灵魂摆渡使。”
我几乎不假思索,眼前看上去二十多岁充满活力的女孩儿这样荒唐的说辞,我只能予以轻蔑的还击“你是鬼差?我还是阎王爷呢。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不学点好,还学人诈骗是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堂堂青城(呼和浩特别称)有名的大律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能被你这点伎俩欺骗?糊弄鬼呢,你还嫩了点。”
她的反应出奇的冷淡,似笑非笑,好像司空见惯一样。她没有说话,点头示意让我回头看。
我回头伫立,床上躺着的男子,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带着氧气面罩,脸上挂满了伤痕,头部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我仔细端详着那张英俊的脸庞,那是我无数个日日夜夜镜子前的模样。我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忐忑难安。我抬头环绕四周,目光所及,除了一张床位和医院的检测设备、仪器再无它物。不知何时,那个女孩儿早已不见踪影。室内白『色』的墙壁显得病房里更加的空旷。床上的“我”穿着病号服,面容虚弱、憔悴,像睡着了一样,纹丝不动。哔哔作响的心电图仪器显示屏上,起伏的波浪线才确定病床上的“我”还有心跳。此刻我才注意到父母坐在床角一侧,我再也按耐不住,拼了命似的喊
“妈,您回头看看我。爸爸,我在这儿,我才是你们的儿子。这个床上躺着的不是‘我’。”我心慌意『乱』到了极致,胡『乱』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咆哮着毫无逻辑的言语。然而我的父母却毫无反应。
“我这苦命的儿啊,身上遍体鳞伤,这得遭多大罪呀,怎么摊上这么个事儿。”母亲已经泣不成声,父亲摩挲着母亲褶皱的双手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我,双目已然湿润。
我如通空气一般存在,任凭我转着圈声嘶力竭的喊,他们都对我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当我意识到他们听不到,看不到我的时候,我慌『乱』的想要拍拍他们的肩膀。父亲离我咫尺之遥,可是我再怎么努力,如同磁铁的同『性』相斥一般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他的身体。这种无形的、外在的力量让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尝试多次都无济于事。反倒是父亲无意间的挥手竟然硬生生的穿过了我的胸膛,我感觉不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头晕目眩。
我从父亲的拳头中抽离,眩晕感很快随之消失。我蹲在地上绞尽脑汁,我极力克制着狂躁的内心,但始终无法理解这当中的变故。我试着换个角度安慰自己,也许只能用我还在梦中的解释才能让我稍稍心安。深夜里人们进入梦乡经常会有不切实际,解释不了的事情生。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等我起身,那人直接穿过了我整个僵硬的身体。同样的眩晕,我晃晃悠悠站立,才看清尹慧带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仓促赶到。两男一女气喘吁吁径直走到我父母的面前,父母遮掩了脸上的泪容。“妈,这是刚才给秦远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姓王,王大夫。这位是神经科的吴大夫。”尹慧做着简短的介绍。
我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尹慧的身上,三番五次做着徒劳无功的尝试。“尹慧,你看得到我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慧儿!”我张牙舞爪的连续问,放弃了再有大半年就要步入而立之年本该持有沉着、稳重的形象。我喊的嗓子都快哑了,所有人无动于衷。
“大夫,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母亲是这一问题的起者,全家人都在等候结果。
“妈,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嘛,那床上躺着的人不是‘我’。妈,您看看我,妈!”我稍稍缓和的情绪又变得焦躁起来。
所有人的面部表情告诉我,我的话他们谁都没听到。王大夫像是有重大情况要宣布,我识相的闭嘴。他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说“我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故的经过,好在病人身体素质还不错,送往医院救治及时。经过科室的手术,病人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王大夫和吴大夫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这话一出,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看的出来,我爸、我妈和尹慧连同我在内全部松了一口气。也许我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床上受伤的自己,我不过是梦中的上帝视角可以看到所有人的面貌。而且短暂的思绪让我隐约想起了自己傍晚时分,生了车祸。
吴大夫取出片子,润了润嗓子,像是在脑中寻找合适的措辞。“刚才赵院长已经亲自嘱咐过了,这是我们院里连夜加急拍的片子。当然了,即使没有赵院长的吩咐,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请你们家属大可放心。”吴大夫思忖片刻,取出片子展示给众人。也许是脑部ct,也许是脑部核磁共振,反正我的医学知识有限。吴大夫忘了说,我想问他们也听不到。吴大夫顿了顿,表情平静如水,手里对着片子一通比划着说“你们请看片子,就是这里,患者的额叶大量出血有血肿。颅脑右侧的海马结构,也出现了受损的迹象。通常建议行颅内血肿清除手术,将血肿清除,则有利于减轻脑组织水肿,利于疾病的康复。手术之后,可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昏『迷』,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十天。”
也许医生的面部表情管理私下里在科室内训练有素;也许医生常年接待病人及其家属,生离死别见怪不怪,内心早已变得麻木不仁;更有可能是连年僵滞的医患关系,让医生的言谈举止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反正在我看来,从大夫细微的面部表情看不出病情的严重程度。我父母加上尹慧和两位大夫你一言我一语将此次交谈持续到深夜,我早已失去耐心。我更加相信我只是在梦中,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子虚乌有罢了。甚至大夫口中所谓的“颅内出血有血肿”这样的病情或许根本不会生在我的身上。此刻我只想尽快从梦中醒来,当之前站在我床前的那个女孩儿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很自然的尾随,也许她能给我一个从梦中醒来的答案。
我再一次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病房的门把手,我以为会和之前一样触不到实物。故事的走向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竟然穿门而出,像魔术师变魔术一样,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不同于穿人,穿门没有让身体感到不适。惊叹之余,我也无暇多想。反正我觉得是梦,且看看梦的走向如何,是美梦还是噩梦?
喜欢鬼门渡劫之自我救赎请大家收藏鬼门渡劫之自我救赎本站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