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派名字叫红头帮,是江宁城的头号大帮派,主要掌管的就是内城和部分外城的地盘,其他外城的一些小帮派跟着喝汤还得每月交些孝敬银子,当然,红头帮能做大做强除了因为有靠山以外,每月也要给官老爷打点孝敬才能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帮派内的收入中,街道门面小摊小贩的保护费只是小头,大方些的大哥都让手底下兄弟们自己分了,真正的大头是红头帮几乎垄断了江宁城青楼楚馆酒肆赌坊这种暴利行业,并且为了不让手底下各个堂口的人恶意竞争,还设立的有区域保护,让阮幸大开眼界,不得不感慨思路前。
而七爷看着这么大的气势,实际上也只是红头帮在江宁城三十多个堂口里其中一个堂口的管事,他负责的堂口掌管着五条街的范围,听起来有一种街道办事处的违和感,逼格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不过很快胡三便又告诉她,虽然表面上这三十多个管事是地位相当平起平坐,但实际含金量却不同,哪一片儿区域油水多哪一片区域地方大这都是有讲究的,七爷便是排靠前几位的能和帮主说得上话的人物,不仅管理的区域在内城,手下的兄弟也有两百多人,是众多堂口里人最多实力最强的。
阮幸想想也是,阮母所在的织造布坊是官营企业,里面顶尖绣娘出的产品是送到宫里去的贡品,这样的官营企业都在七爷的辖区内,可见他的能力了。
“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帮里呆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那也得多谢胡哥提前给我透的底,以后烦请胡哥多照顾小妹。”阮幸说着摸了几文钱悄悄给他。
以阮幸的估算,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但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大部分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只能赚四五百文勉强温饱,若不是阮母赚的多也经不起阮父挥霍。
几文钱看起来少,但也能打半两酒或者街上吃一碗带肉沫的汤面,这汉子昨天还在赌坊看场子应该不至于看不上这些小钱,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向胡三表达出了帮助她她就会有回报这个信息。
谁料胡三看了一眼,就拒绝了,“小孩子家家别学这些风气。”
沉默了几秒,他又透露出一个讯息,“你跟我们不一样,我帮不了你什么,若是你有运道,今后我们也见不着面。”
这什么意思?阮幸懵了一下,胡三在堂口里的分工是赌场看场子,必然会些拳脚功夫,身上厚实的肌肉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七爷要她是看上了她在赌术上的天赋,她学赌术在赌场怎么会不跟他打交道呢?
“胡哥,为什么这么说?七爷不是看中了我的天赋让我学赌术吗?”阮幸不解,模拟器里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就是去学赌术的。
胡三好像是知道点什么,但他不想回答,经不住阮幸一直问,才干巴巴的又答了一句,“七爷信运。”
说罢便再不肯理她了,阮幸有心想模拟一遍看看结果,但在路上也不方便,只好继续跟着胡三走,直到胡三停下脚步。
“到了。”
面前是一所民居的宅邸,不过比起阮家的青石小院却是要大多了,光是大门就有三米宽,上面刷着暗红色的漆,若是门口再摆两个石狮子,说是江宁城府尊的府邸也有人信。
只是没有石狮子,门前只挂着一对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红’字。
这就是红头帮的地盘了,也是七爷的堂口。
胡三敲了敲门,便有人把门打开,见了他们两个叫了声‘胡哥’便放两人进去了。
“七爷正在盘账,晚会儿再见你,我先带你去认认人,往后教你学赌术的师傅。”
两人绕过影壁从偏门的回廊穿过去,便走到了宅子后边两排低矮的房屋,空地上栽着几颗大柳树,树下石桌石凳,还有个老头躺在竹椅上乘凉。
老头闭着眼睛摇着蒲扇看上去好不惬意,胡三走过去拍拍他,“石师傅,人送来了!”
“知道啦,没耳背呢,你走吧走吧。”老头不高兴的用蒲扇敲着竹椅扶手赶人,等胡三走了,他咳嗽一声,招呼阮幸,“来,丫头过来,你看看这桌上的东西,认识么?”
阮幸这才把注意力转过去,看到桌上三个白瓷碗,每个碗里各有一个圆溜溜的鸡蛋,顿时了然,这东西是街头艺人赚钱的手段,也和赌术沾点边,她从模拟器中学到的入门赌术也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认识,这叫三仙归洞。”
“好,那我就先考考你的眼力。”石师傅放下蒲扇坐直身子,一双满是沟壑的老手却异常的灵活,他将三个白瓷碗全都倒扣起来,三颗鸡蛋也放入一个碗下,来回挪移,转的人眼花缭乱。
手上忙个不停,嘴里也不忘讲解,“赌术其实也就是千术,想要出老千不被人看出来,最基本的就是手要快,这门三仙出洞放在赌坊里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你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支个摊,也能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下注,即便是只学了这入门的手艺,往后也能养活自己吃喝不愁,只要你勤加练习直到你的眼睛跟不上你的手以后,那你就算是入了门。”
话音落罢,三个碗也停了下来。
“猜猜看,蛋在哪个碗里?”
阮幸在模拟器中早已入了门,眼力自是不同以往,石师傅也没打算为难她玩那些花活,所以很容易便看了出来,她指指中间那个碗,“这个。”
碗揭开,果然三个蛋静静的躺在那里,石师傅有些满意的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刚才为你演示时说了什么,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阮幸点头,停了一下补充道:“您说话的用意不单是教导我,也是引导我分心。”
原本她在七爷面前表现出的就是胆大心细,冷静机灵的人设,现在再多表现一下也不怕什么。
石师傅惊讶了,“不错,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果然又聪慧又有运道,好啊太好了!这次定然是稳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阮幸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正想问呢,忽然有人插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