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乱
“她这是什么意思,一着得势,倒要骑到咱们姐妹头上了。”瑞雪宫吕妃的茶杯啪一声摔出去,官窑烧制上好青花瓷茶杯瞬间粉粉碎,热水和茶叶末混搅着四散飞溅,不少站在门附近的宫娥都遭了殃。
“姐姐,温贵妃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比咱们姐妹的分量重多了,现如今她毕竟已经收了皇上的金册,是名正言顺的贵妃娘娘,切不可向以往似的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碧水宫恬贵人永远都是暖场救火的角色,偶尔也喜欢不动声色的挑拨几句,她长相娇憨,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即便是讽刺也不觉得很难入耳,所以平素里人缘还不错。
“呸,这狐媚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皇上是神魂颠倒的,内务府的钥匙交了,长公主的府邸赐了,若将来再怀了龙胎,生出一儿半女,陛下还不把她拱道天生去。”永福宫荷妃的脸从始至终都是黑的,前些日子她才收到父亲的来信,要她想办法把这个侧妃娘娘的身份弄清楚,还没机会动手,侧妃变成了皇贵妃,这口气就此呕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难过的滋味就甭提了。
“姐姐们别吵了,还是要想个法子应对才是,咱们每个月的吃穿用度可都是内务府供着,之前长公主在的时候不偏不倚的按照品阶去领,后来孙总管主事儿了,对咱们也不敢怠慢,现在内务府的账册和钥匙都进了温贵妃的公主府,若她公报私仇的故意来寻晦气,可如何是好啊?”幕霞宫的谭贵妃只关心她的生活会有所改变,至于皇上的心落在哪里,她到真不太在意。天生胆小怕事的个性非常不适合在后宫之中生存,只要生活还过得去,有吃有穿不冷不饿,她就非常满足,也没心思陪着众女声讨。
“要不,咱们再去找找皇上吧!”有人混在女人堆里出了个馊主意。
再去寻一次皇上吧
“不,我不要去。”惊慌失措的幕霞宫谭贵妃立即摇头反对,上一回的惨烈回忆还停留在脑海之间,几十个宫妃被侍卫们困在了御书房之外,不许吃喝不许睡觉就站在原地说话,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放了回来。她当即大病一场,接近两个月才恢复过来,从此对日冕帝的行事手段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对他的恐惧也彻底盖过少女的懵懂,再不把他当做梦中良人日日娇羞等待着。
他简直就是个魔鬼,不然为何能下的出那种严苛的命令用来对待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名义上的,也该留足了脸面吧。
“是啊,陛下脾气刚直,来硬的绝对不行,本宫也不赞成同样的计谋再用第二次。”瑞雪宫吕妃心里也犯憷,能不亲自招惹颜赢她绝对会假他人之手而为之,免得透鱼不成还惹了一身腥。
陆续有宫妃鞭挞,那个出主意的人一缩脖子隐回女人堆,竟没人看清是谁最先提出的。
“虽说贵妃娘娘不允铺张浪费,该有的排场是体面,这事儿可无关乎她一个人。哼,她躲在紫霞宫里三年多,众姐妹愣是没人见过,现在当了贵妃,还住上长公主府,再藏着掖着好像也说不过去了。索性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去拜见,每个人都准备些礼物,不用内务府的银子,姐妹们自己给温贵妃庆祝,这主意可好?”荷妃一字一顿,娇滴滴的说完,眉目流转,扫在众v身上,虽一句挑拨未讲,众女却已经了解她的用意,均眼睛一亮。
幕霞宫谭贵妃还是晃脑袋,“本宫不去,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
这个胆小鬼,是被吓破了胆子,亏她还是跟温贵妃同阶的娘娘呢。
吕妃转了转眼睛,笑盈盈道,“娘娘,您可也是位贵妃耶,众贵妃之首,您不去怎么成?若落人诟病,将来温贵妃还不记恨你到骨子里去。”
甭想着让我去当挡箭牌
怯怯抬头,谭贵妃眼眶已然红了。
会吗?温贵妃会记恨她吗?她又没想去夺皇帝的宠爱,她干嘛瞧她不顺眼。
“谭娘娘,您别忘记了,这后宫之内,也只有您地位能与温娘娘媲美,同样身为贵妃,一山不容二虎,她不找您斗还能找谁呢?”吕妃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站在谭贵妃的立场,可真的仔细琢磨,又差了些,稍显牵强附会。“所以在她出手前,您要主动出击,有咱们这么多姐妹帮衬着,不必害怕。”
瑞雪宫吕妃朝附近相熟的几个贵人、嫔妃挤挤眼,她们立即心领神会,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无外乎是顺着吕妃的心意劝谭贵妃出马。
她仍是摇头,不管身旁的人怎么说就是不肯答应,逼得急了,终于记起贵妃身份,怯生生的把脸一板,“本宫要会幕霞宫了,你们想做自己去,甭想着让我去当挡箭牌。”
这话说的极重,一下就点出吕妃等人的用心,在宫里磨砺这么多年,再胆小无措也生出了脑子,不会懵懂单纯的逮谁信谁。大家都是温贵妃是祸害是狐狸精,可位娘娘可从来没出现在她生活中为她带来恐惧,倒是身边站着的笑容可亲的宫妃们,一次又一次算计她,欺负她不太会处理人情世故,又没皇帝的庇护,从不把她的贵妃身份放在眼中。
挺直身子,假装坚强的从令人憋闷的厅堂之中挤出去,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娥立即将谭贵妃环绕其中,她心下稍定,也不回头,直奔寝宫而去。
吕妃两眼冒火,若目光可杀人,谭贵妃的后背上现在大概已经插满了锋利的小刀,血流不止的倒地了。
她居然不肯去!
吉妃还在禁足中,不准出来,眼前这么多叽叽喳喳的女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好不甘心,难倒要白白便宜了占了那么多好处的温贵妃吗?
烫手山芋扔出去
紫霞宫的原班人马进驻长公主府,谢绝了颜赢加派人手的好意,若若不想让这处特别的存在让过多的人踏入。
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她想要的线索,就陷在总管太监孙安送来的一大叠资料之中,老太监笑的油光满面,“娘娘,这事儿本就不该是老奴这种身份去管,由您接下来,真是太好了。”
把困在手心三整年的烫手山芋扔出去,孙安乐呵的很,这个位置油水的确很大,可他哪敢真的存什么非分之想,背地里监视他的眼睛比想象还多,除了兢兢业业的把内务府安顿好之外,他是半点贪心都没。
而顶着他,想从中渔利得到些好处的人,数不胜数。
宫娥太监们孙安约束周道,倒也没敢太放肆,可那些地位显赫的宫妃娘娘,可不懂得什么是回避,今天这个来要御贡的锦缎,明天那个来求珍惜的麝香,拿回去不自己偷着用,总要在别的娘娘面前炫耀一番,于是接踵而来的麻烦和滚雪球似的,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孙安骂名不断。
后来,他一咬牙,拉下黑脸。没有皇上的手谕,哪个来要都不成。除了固定配发的额度之外,没人可以从内务府再拿走一针一线,有不平找陛下说去,他就是个小小的管事儿奴才,做不了主也当不了家。